海无虞一边说着事情的原委，大神官一边用神杖将自身灵气灌输给他续命。
可是他骤然间将自己所有的灵力都传给了沐妍，大神官做的一切，不过是帮他苟延残喘罢了。
更何况大神官自己，在和海齐天的对战中，灵气损耗过大，要不然也不至于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海无虞的“献身”之举。
沐妍浑身游走的灵气，终于在数息之间万宗归一，全部汇聚回了灵池之中。
听完海无虞的讲述，她总算明白了，海无虞竟然是为了儿子的错误，将自身禁闭在牢狱之中。
而大神官，也是为了海湮族不被巫连族利用，将海齐天关押了起来。
海湮族在四大神族中的地位最低，谁能想到曾经他们才是最有可能成为最强族的呢。
可是，海无虞为什么一定要将族长传给自己，她不过是一介凡人，顶着一个毫无作用的“圣女”头衔，简直是个一无是处的人。
“圣女，你费劲千辛万苦来灵离岛找我，一定是有特别不得了的事情，对吧。”
看到海无虞的身躯一点点老化下去，沐妍强忍着难过，将她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她也说了，之所以在海底通道的时候，她不敢全部和盘托出，确实是担心海湮族到底是什么立场。
果不其然，海湮族内部也被巫樊的人渗透了。
“圣女和圣山向来有巫连族和皇室撑腰，再不济还有离国那位国君的威名加持，你却落魄到要到我们海湮族来救助，只能说明那几个助力都出了问题。”
海无虞挣扎着说道：“真是对不起，我利用了圣女你的困境，擅自逼迫你参加了考核。”
“别说对不起……我答应了那就是自愿的。海族长你先坐下，我把灵力还给你。”
“没用的，我那孽子，拿走镇族神器时，截断了它和我相连的灵脉，它只能和下一任族长重新建立契约。要不是大神官及时赶到，我差点鬼迷心窍，要将族长之位传给他。”
大神官怒恨地摇摇头，沐妍就算是“圣女”又如何，她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个毫无经验的战场新人，如何能带领海湮族重新崛起。
“大神官，咱们一族，自古以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天下为‘德’才能安定，靠打和靠手段夺取的，只能暂保一时，总会遭到反噬的。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大神官一跺脚：“现在人家不是都犯到我们这里来了，你怎么还不醒悟了。”
“我，我没来得及跟你说。那天，我去找鲛人的大当家去了。”
“海族长，你，居然一个人去了墨海天堑的深海沟？”
“对的，我原意是想让他们的领头蛟人来助我海湮族度过此次难关，哪知道……”
鲛人居无定所，海无虞只是知道大概方位，在深海沟中寻觅了几个时辰，才发现了一点鲛人的踪迹。
不过这个踪迹并不是鲛人自己留下来的，而是鬼鲎群特殊的追踪信号。鬼鲎群通常蛰伏在浅海湾，不会刻意跑到这么深的海底来，必定是有什么缘由。
海无虞越跟踪越是心头惊跳，果然被他猜到了，鲛人大当家带着怀孕的妻子，被汹涌而至的鬼鲎群的给堵截住了。
鲛人大当家显然是中了鬼鲎的海毒，无力抵抗。
海无虞在密密麻麻的鬼鲎群外围，只能拼命帮忙斩杀了一部分。他的灵脉在保护镇族神器时受损，不能在海中支撑太久。很快就灵力不支，只能眼睁睁看着鲛人大当家被鬼鲎群淹没，自己却必须浮出水面去休息。
他说自己在水面，听到海底远处有一阵爆炸的声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估计是鲛人夫妇宁可自爆，也不能被鬼鲎群取到他们体内的灵丹。
“他们大概是用了最后的力气，才把早产的生卵护佑住了。”
海无虞苦笑道，他原本是去海底找救兵，却亲身见证了对方的消亡惨状。
海无虞在双重打击下，才把自己禁闭到了海底牢房中，他没有料到上天竟然给他“送”来了沐妍，如果“圣女”机缘巧合下真能走到最后一关，他便能完全认可她作为海湮族族长的接班资格。
“大神官，我死之后，只能麻烦你带圣女去‘藏宝秘府’，重新与镇族神器建立灵脉之约，不然长久无主的情况下，神器你镇压不住，迟早会暴动。到时候，不用别人动手离间，我们自己也会被从内部摧毁。”
“事已至此，我还能不答应你吗。”
大神官面色沮丧之极，他作为族长的坚实臂膀，却过于将自己的意志凌驾在族长的意志之上，才造成了如今无法挽回的裂痕，倘若他早点发现海齐天的倾向，也不至于让海无虞遭受如此大的重创。
海无虞见大神官应了下来，惨白的脸色上露出了死而无憾的表情。
“沐族长、大神官，海湮族，交……交给你们了。”
最后一句话落下，海无虞油枯灯尽，彻底没了生命气息，不管大神官还是沐妍给他输入再多的灵气，都只是在他脉络里打了个转，就溢出到了身体之外。
海无虞身后的鲛人灵光发出一阵哀鸣，它似乎想起了父母生死前的最后一战那浓烈的死亡气息。
“海湮族第二十代大神官海东涯叩见沐族长。”
沐妍慌乱地退后了好几步，“不不不，我是临危受命，你们快点选出新的族长，我会把海族长给我的一切都还给你们的。”
海东涯苦笑道：“沐族长开玩笑了，海湮族向来不是好战一族，往往族长都是自然陨落后由其子嗣接任。海族长唯有一字，已犯下滔天大罪，海湮族已无人可以接任族长了。”
“那，你们也不能让我一个外人，还是巫连族的人，甚至是一个凡人来接替族长。”
海东涯没有说话，而是挥舞起神杖，朝沐妍发出一波灵气攻击，鲛人和蜜蜂见状，都纷纷站到了沐妍身旁，摆出了应战姿势。
那波灵气就在要接触到双体护身灵之前，“倏”的一拐弯，竟然绕过它们，朝沐妍背后的命门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