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捏了捏眉心，“那，你养母，长相如何？之前是从事什么行业的？”
“个子不高，不认识字，种地为生。”林野很肯定地回答。
周婉连忙在旁边补充，“他们那一家子都不长林野这样，他一看就和那些人都没有血缘关系，我觉得更像是拐带来的，因为他们家不缺儿子。”
这个年代，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去收养男孩，作为传宗接代需要的。
但是也仅限于是夫妻两人生不出孩子，才会从同宗过继的情况。
但林野上面还有哥哥和姐姐，几人收养林野显然也不是这个原因，几乎可以否认林野是他们那一家子亲生的可能性。
甚至连同宗也不是，毕竟这种事情如果发生了，很难瞒得住。
顾沉也摇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林野的养母，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至于姓顾的亲戚，更是没听说过。”林野想了很久，光是认识的人，没有姓顾的。
顾沉的手指顿了顿，“我家老爷子……姓林。”
此言一出，简直让周婉和林野惊掉下巴，什么？
“那你？”周婉有些磕巴。
顾沉推眼镜，“我随母姓，而且我母亲嫁给父亲的时候，两人都是二婚。”
但确实也没有听说过，上一任留下来什么孩子，至少他并不清楚。
而且就算有，也应该比他年纪大才对，这也对不上。
几人沉默地等着，等着顾沉的父亲过来，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可却要承受这些，周婉心疼地拉住了林野的手。
林野有力地回握过来，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去面对这一切。
可在顾沉的父亲推门走进来的时候，林野做好的心理建设，几乎土崩瓦解。
“啊！”
精神矍铄的老人家进来时，他还带着老花镜，并没看清屋子里的是谁，可他身后跟着的女人，见到林野的时候，就往后摔倒，几乎晕了过去。
“太太！”要不是后面警卫员身手好，急忙拉过一把椅子，让女人坐下，她必定会直接晕倒在地毯上。
前面老头还没发现是怎么回事，想回头去看，发现看不清，想起来没有摘眼镜，这才把老花镜给去掉。
可他的眼神，落在了林野身上，久久没有挪开。
“你……你……”
他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嘴唇哆嗦，手指指着林野，看起来就像是受了很大刺激一样。
两人一句话没说，先都倒下了。
“你不和老人家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把人带来了？”周婉下意识去看顾沉。
顾沉很无辜，“我不是以为，林野是他私生子，他心里肯定知情，哪里知道是这幅样子？”
两个年过半百的人，猛然看见一个和顾沉长得一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惊吓？
“老首长，您没事吧？我现在去联系卫生员！”警卫员已经等不及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但是看这个场景，卫生员还是得带着速效救心丸在外面等。
他都已经闻到八卦的味道，山雨欲来，他刚好借机溜走，可不想掺和这些豪门恩怨。
“咳咳咳……你叫什么名字？”林啸尘在清醒的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往林野身边凑。
林野抿唇，“林野。”
“林野……林野……”林啸尘的手在拐棍上来回摩挲，似乎在透过他想着谁。
两人还没说话，就被一阵哭声打断，后面的女人醒转过来，一脸惊恐地看着林野。
随即她掩住脸上惊慌的神色，语带哭腔，伸手去扯林啸尘的衣袖，“啸尘，你说句话啊，你看看这孩子……”
林啸尘拂开她的拉扯，一味看着林野，“像，真像，你们兄弟真像。”
林野脑门上升起一个巨大的问号，顾沉也没有好在哪里去，都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林啸尘。
这人怎么连判断都不用，直接就说林野和顾沉是亲兄弟？
听到林啸尘这么说，后面女人更是面上紧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野。
“你们这么像是有原因的，你们都是我的儿子，而且你们的母亲，还是亲姐妹。”林啸尘没有卖关子，直接把话说得清楚。
“什么？”林野和顾沉异口同声。
顾晓云的脸色苍白得不像样，她手脚都在发抖，完全不敢想象，林啸尘就这么在两人面前，揭露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她慌乱了很久，终于咬了咬牙，挤出笑容，“啸尘，你说的是真的吗？这真的就是姐姐留下的唯一血脉？”
林啸尘闭了闭眼，重新坐下，又按了按手，让几人也坐下。
可饭桌上，没有人再想要吃东西。
包括妞妞，她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刚刚那个晕过去的时候，眼睛来回乱转的奶奶。
“父亲，是不是弄错了，林野今年25岁，我已经26了。”
林啸尘看了一眼顾沉，似乎在想着要怎么样回答大儿子的问题。
他叹了口气，“不怕你们笑话，但……我的第一任妻子，就是林野的亲生母亲，顾晓君，在你出生第三年，丢失的同时，太过于自责，郁郁而终。”
林野皱眉，听着他讲述当年的事情，这些事情对林野来说，很陌生。
哪怕是到了现在，他都没法子确定，今天这个老头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隐约记得一些，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家里很穷很冷，全家只有一件棉衣，谁出门谁穿，根据冬天的温度来推测，应该是在北大荒。”
林野沉默半晌，不想看着老人家回忆起这些没完没了，打断他的话。
这也是他根据仅剩的记忆，拼凑得出来的结论。
“但您家……”林野的目光落在林啸尘的身上，他们家再怎么穷，也不可能到这个地步，所以自己并不是在他们家长大的。
所以他之前，甚至没有怀疑过林家，因为林家就是那么贫穷。
“你的养父母都叫什么名字？”林啸尘面容忽然冷了下来，苍老的手，捏紧了拐杖的上端。
听到林野说，他家里之前的困难时，林啸尘的牙都要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