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跟注。
他缓缓地,将自己面前的筹码,推出了一半!
一个,巨大的加注!
他要用这个加注,彻底终结这场游戏!
他断定,祝仁在看到这个注码后,会立刻弃牌!
然而,祝仁的反应,再次超出了他的预料。
只见祝仁在看到他加注后,脸上那副“失望”的表情,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何玉龙感到毛骨悚然的、如同看着傻瓜般的……怜悯。
“何先生,”祝仁缓缓地,将自己面前剩余的所有筹码,都推了出去,形成了一个比何玉龙的加注,还要大上一倍的……再加注!
“你好像,很喜欢为我的好牌,买单啊。”
何玉龙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不对!
剧本不是这样的!
他怎么敢再加注?!
他凭什么敢?!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的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看着祝仁那张平静得有些可怕的脸,一个恐怖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
——难道……我又掉进陷阱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牌面上最大的牌就是K!我已经拿到了顶对!他不可能比我更大!
除非……除非他从一开始,就是两对,或者……三条?!
这个念头一出,何玉龙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他死死地盯着牌面,又死死地盯着祝仁。
他想弃牌。
理智告诉他,必须弃牌!
但是……他不能!
彩池里的筹码,已经堆得太高了!
这里面,有他大半的身家!
如果现在弃牌,那他就彻底输了!
赌徒的本性,在这一刻,彻底压倒了他的理智。
他在赌!
他在赌祝仁,是在咋唬!
“我……跟!”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然后,将自己面前的筹码,都推了出去。
祝仁笑了。
他慢条斯理地,翻开了自己的底牌。
——一对6。
公共牌里,还有一张红桃6。
三条6!
不大,却足以将何玉龙那可怜的顶对K,碾得粉碎。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看着何玉龙。
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是何玉龙,自己一步一步地,用一手在当时看来极强的牌,
为祝仁那手更强的“天牌”,支付了整个过程的费用!
这种失败,比第一局被陷阱绝杀,更具侮辱性!
这证明,他不仅在心理战上输了,在最基本的牌力判断上,也输得一塌糊涂!
他,就像一个被戏耍的猴子,被祝仁,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不可能……”何玉龙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看着那三张6,喃喃自语,“这不可能……”
祝仁没有理会他的崩溃。
他再次赢了。
他依旧,没有去碰那些堆积如山的筹码。
他只是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身旁那个空着的、紧挨着自己的座位。
他对何玉龙说:
“何先生,你的未婚妻,站着发牌太辛苦了。”
“也影响了你的发挥。”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那个早已因为恐惧和绝望而浑身颤抖的女人,声音,却变得异常温柔。
仿佛,是在对自己最亲密的爱人,发出邀请。
“陈小姐,过来。”
陈白露的身体,猛地一颤。
祝仁看着何玉龙,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如同命令般的语气,说道:
“让她坐上来,在我怀里……”
“一边陪我,一边……给她的未婚夫,发牌。”
“这样……”
他顿了顿,嘴角的弧度,充满了恶魔般的魅力。
“……才公平,不是吗?”
这句看似疑问的话语,落入何玉龙的耳中,却像是一道道响亮的、毫不留情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灵魂之上!
公平?
去你妈的公平!
何玉龙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着祝仁,那双赤红的眼眸里,不再只是愤怒,而是升腾起一股近乎于实质的、想要将眼前这个男人挫骨扬灰的杀意!
让他的女人……
坐到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还要……亲自为他发牌,看着他,如何将自己最后的所有,都赢走?!
这已经不是羞辱了!
这是诛心!
这是将他何玉龙作为男人的、最根本的尊严,从根部彻底挖出,然后,当着全世界的面,一寸一寸地,碾得粉碎!
赌场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都被抽干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们看着祝仁,看着这个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意的男人,心中,却升起了一股比面对何玉龙时,还要强烈上百倍的恐惧!
何玉龙的狠,是写在脸上的,是张牙舞爪的。
而这个男人的狠,却是藏在骨子里的,是云淡风轻的,是杀人不见血的!
江婉云和苏凌雪对视一眼,她们知道,那个在国王游戏中,
让时蕴竹都俯首称臣的祝仁,那个真正的、掌控一切的“园丁”,回来了。
而苏小棠,则兴奋得小脸通红,攥紧了小拳头,在心里疯狂呐喊:
“对!就是这样!狠狠地羞辱他!这个上一世害得我家破人亡的混蛋!”
只有萧予薇,清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她看着祝仁此刻那副如同魔王般的姿态,心中,既有一种的迷恋,又有一丝本能的畏惧。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何玉龙的身上。
等待着他,最后的爆发。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何玉龙在经历了最初那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愤怒后,脸上的表情,竟然缓缓地,平复了下来。
他看着祝仁,那双赤红的眼眸里,杀意退去,反而露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阴冷的疯狂。
他忽然,笑了。
笑得无比诡异。
“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然后,他转过头,看向那个早已因为恐惧和绝望而浑身僵硬的女人。
“白露,”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过去。”
“祝先生累了,需要人……伺候。”
这句平静的话语,比任何咆哮,都更让陈白露感到彻骨的寒冷!
她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何玉龙!
她看到,他的眼中,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有一片冰冷的、将她视为纯粹工具的……麻木。
她瞬间明白了。
在这个男人心里,她,真的,连一件衣服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