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个……不小心闯入了别人二人世界的第三者。
明明,几分钟前,她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我知道了。”祝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西盟之行,已经在计划中了。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会尽快过去。”
“嗯!那我等你!”辛西娅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
病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但气氛,却变得有些微妙。
“那个……”秦雨彤清了清嗓子,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你……你先忙吧。我这里没事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她开始下意识地,推开他。
祝仁看着她那副故作镇定,耳朵却微微泛红的模样,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他没有走。
而是再次上前一步,重新将她,拉回了自己与墙壁之间的狭小空间里。
“吃醋了?”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一针见血地问道。
“我没有!”秦雨彤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反驳,却不敢与他对视。
“哦?”祝仁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那就是说,你一点也不介意,我身边有很多像她一样的女人?”
“那是你的私事,我……我管不着。”秦雨彤的声音,越来越小。
“是吗?”祝仁步步紧逼,“可你刚刚明明不是这么说的。是谁说,害怕孤独,害怕危险?”
秦雨彤的脸,更红了。
她被祝仁这番直白又霸道的质问,堵得哑口无言。
看着她那副又羞又恼,却又无力反驳的模样,祝仁心中的那点恶作剧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不再逗她。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滚烫的脸颊,拇指温柔地,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认真。
“雨彤,听着。”
“我不是一个完美的男人。我的过去,我的现在,甚至我的未来,都注定会很复杂。”
“我给不了你,你父亲期望的那种,简单、纯粹的黑白世界。”
“但是,我刚才说的话,每一个字,都算数。”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再次重复道。
“你守护这座城市,我来守护你。”
“以后你的危险,我会分担一半。”
秦雨彤抬起头,迎上了他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
她从那里面,看到了复杂,看到了坦诚,更看到了一种,只属于她的……坚定。
她忽然明白了。
这个男人,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她交底。
这个位置,无关风月,无关占有。
只关乎守护,与并肩。
秦雨彤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
她不再纠结,不再彷徨。
她伸出手,主动握住了祝仁那只停留在她脸颊上的手。
她的掌心,温暖而有力。
“好。”
她只说了一个字。
却包含了千言万语。
两人相视一笑。
……
次日,祝仁直接驱车,前往了灵隐寺。
半路上,他给江婉云打了个电话。
“婉云,帮我联系一下国家图书馆古籍馆的王馆长,就说九州文娱,希望能在‘龙国古籍数字化保护工程’这个项目上,尽一点绵薄之力。”
电话那头的江婉云,微微一愣。
“古籍数字化保护?那不是国家牵头的公益项目吗?目前资金缺口很大,而且……技术难度也极高。”
“钱,我来出。”祝仁的语气,不容置疑,“第一期,先捐一个亿。”
江婉云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亿!就为了一个几乎看不到任何商业回报的公益项目?
“至于技术……”祝仁笑了笑,“我们有【天衍】。”
江婉云瞬间明白了。
她没有再问为什么,只是温柔地,应了一声。
“好,我立刻去办。”
她知道,祝仁的每一个决定背后,都有着远超常人想象的、更深层次的布局。
她要做的,只是无条件地,相信他,支持他。
……
灵隐寺,后院禅房。
祝仁与了尘方丈,相对而坐。
茶香袅袅,禅意悠然。
“施主此次前来,可是为了还愿?”了尘方丈为祝仁斟上一杯茶,浑浊的眼眸里,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
“算是吧。”祝仁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推到了方丈面前。
那是一份,由九州文娱、国家图书馆、Z大历史系三方共同签署的【龙国古籍数字化保护工程·灵隐寺试点合作备忘录】。
“小子不才,没能力为佛祖重塑金身。”祝仁半开玩笑地说道,“只能用点世俗的法子,为佛祖的‘法身’,也就是这些传承了千年的经文典籍,做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免得它们,再遭岁月侵蚀。”
了尘方丈拿起那份文件,枯瘦的手指,轻轻地,抚过上面的每一个字。
他浑浊的眼眸里,第一次,泛起了一丝真正的、剧烈的波动。
他修行一生,见过太多香客,为了求财、求名、求姻缘,一掷千金,为佛像贴金,为庙宇添瓦。
却从未见过,有人,会为了这些被束之高阁、无人问津的故纸堆,而如此……用心。
重塑金身,是为己。
保护法身,是为众生。
境界,高下立判。
“阿弥陀佛。”了尘方丈缓缓放下文件,双手合十,对着祝仁,深深地,行了一礼。
“施主此举,功德无量。老衲代这满山经卷,代这千年传承,谢过施主。”
祝仁坦然地,受了这一礼。
“方丈言重了。”他说,“我只是个生意人,做了点生意人该做的事。”
他看着了尘方丈,话锋一转。
“不过,今日前来,除了还愿,我心中,确实还有疑惑,想请方丈点拨。”
“施主请讲。”
“方丈上次说,我是园丁,我的修行,在于让每一朵花,都在我的园中绽放。”祝仁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如今,国内的园子,算是勉强有了雏形。但我……还想……把这园子,开到西边去。”
“只是,西边的土壤、气候,都与东方不同……”
这番话,看似在请教园艺,实则,是在问询,他即将开启的西盟之行,该如何破局。
他问的,是“术”,更是“道”。
了尘方丈没有直接回答。
他只是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那扇雕花的木窗。
窗外,是一片挺拔的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