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元始天尊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此乃一场暗战,比正面交锋更为凶险,你需谨记,不可急于求成,更不可暴露阐教的意图,若能将哪吒收入门下,不仅能弥补今日之辱,更能为我阐教增添一大助力,日后封神之战,也多一分胜算。”
太乙真人闻言,眼中瞬间燃起了熊熊的期待之火。
他知道,师尊这是给了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只要能将哪吒收入阐教,今日的屈辱便不算什么,甚至还能得到师尊的嘉奖。
“弟子明白!定不辜负师尊所托!”太乙真人重重叩首,声音中充满了坚定。
待太乙真人离去后,元始天尊再次看向身前的法镜,镜中依旧是陈塘关总兵府的景象——李靖正抱着哪吒,脸上满是关切。
他的目光变得愈发深邃。
玉虚宫的玉清仙光依旧流转,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而此时的林琛当然也清楚太乙真人回到了昆仑仙山之后的表现。
他虽然没有办法直接去监视圣人的一举一动,但也能猜出一二,毕竟对于眼下的元始而言,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选择了!
他轻轻抬手,崆峒印缓缓落回他的掌心,金光渐敛。
“哪吒的命运,岂能由你轻易摆布?”林琛轻声自语。
陈塘关,总兵府。
随着太乙真人的离去,那股笼罩在总兵府上空、足以令天地变色的大罗金仙威压终于如潮水般退去,空气重新变得清新起来,庭院里弯折的草木也渐渐恢复了生机。
李靖缓缓垂下手臂,收回了那柄依旧萦绕着淡淡金色光晕的长剑。
剑身上的人道气运尚未完全消散,入手仍有一丝温暖的厚重感。
可他体内那股突如其来的磅礴伟力,却正以惊人的速度流逝,丹田处的充盈感渐渐消退,经脉中奔腾的气流也慢慢归于平静。
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掌,指节上因用力而留下的红痕尚未褪去,刚才那一战的惊心动魄仍在脑海中回荡。
随即,他缓缓抬头,目光望向遥远的首阳山方向。
那里云雾缭绕,远在亿万里之外,可他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温和而浩瀚的气息与自己隐隐相连。
那是人族圣师林琛的气息,是刚才那股力量的源头,是拯救了他和整个陈塘关的希望。
李靖眼中瞬间充满了无尽的敬畏与感激,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官袍,对着首阳山的方向,无比郑重地跪伏在地,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多谢圣师大人援手之恩!李靖永世不忘!”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却无比坚定。
“李将军不必多礼。”就在此时,林琛那温和而沉稳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识海之中响起,如同春风拂面,“今日之事不过是个开始,贫道会在陈塘关附近逗留一段时日,你无需挂心其他,只需好生照料那孩子便可。”
李靖心中一暖,再次叩首:“谨遵圣师教诲!”
就在他起身之际,府内突然传来一阵“咔嚓”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之前被哪吒托在手中、后来掉落在地的巨大肉球竟裂开了一道缝隙,紧接着缝隙越来越大,最终整个肉球彻底崩裂开来。
一道小小的身影从中一跃而出——那是个粉雕玉琢的孩童,肌肤白皙如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明亮如星辰,手腕上不知何时套着一个金灿灿的腕圈,腰间围着一块鲜艳的红绸缎,看起来格外可爱。
可任谁看到他眉心处那枚漆黑如墨的印记,都会心头一紧——那印记形似漩涡,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暴戾与混沌气息,正是魔丸转世的标志。
他,便是李靖与殷夫人盼了许久的孩儿,哪吒!
哪吒好奇地眨了眨大眼睛,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看了看周围围拢过来的人,似乎对这个全新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殷夫人早已泪流满面,快步上前将他抱在怀中,哽咽道:“我的儿……”
七年光阴弹指而过。
陈塘关的城墙依旧巍峨,渤海的波涛依旧汹涌,可那个从肉球中诞生的孩童,已然长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只是,哪吒的童年却从未有过寻常孩童的欢声笑语,反而充满了孤独与排挤。
这一日,陈塘关的街巷里,一群穿着粗布衣衫的孩童正围在街角,对着不远处的哪吒指指点点。
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与排斥,有的孩子甚至捡起地上的石子,朝着哪吒扔了过去。
“妖怪!他是魔丸变的妖怪!”
“我娘说了,他会吃小孩的,咱们快离他远点!”
“看他眉心的黑印,多吓人!肯定不是好人!”
石子砸在身上,带来一阵轻微的痛感,可哪吒却没有哭,也没有闹。
他只是默默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那双本该充满童真的乌黑眼眸里,此刻却盛满了与年龄不符的孤独与倔强。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单薄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落寞。
他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自懂事起,他便天生力大无穷,同龄的孩子加在一起,也推不动他一根手指;他能轻易举起府里的石磨,能跑得比骏马还快。
可这些与众不同的能力,并没有给他带来赞美,反而让他成了众人眼中的异类。
他更清楚,眉心那枚漆黑的魔丸印记,在所有人看来都是不详的象征。
若非父亲李靖身为陈塘关总兵,以威严震慑着众人,恐怕他早已被那些因恐惧而失去理智的百姓当成妖怪烧死了。
然而,这些凡人并不知道,每当夜深人静,当哪吒躺在床上进入梦乡之后,一个温暖而慈祥的身影总会出现在他的梦境之中。
那梦境本是一片混沌的黑暗,充斥着魔丸自带的暴戾与毁灭气息,仿佛随时都会吞噬一切。
可每当林老丈出现,这片黑暗便会褪去几分。
他鹤发童颜,身着朴素的青色道袍,仙风道骨,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容,如同邻家最亲切的老爷爷。
“吒儿,莫怕。”林老丈缓缓走到哪吒面前,声音如同山涧最清澈的甘泉,瞬间抚平了他心中所有的躁动与不安,“记住,力量本身并无善恶之分,既不是用来伤人的利器,也不是被人畏惧的根源。”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哪吒的头顶,继续说道:“关键在于使用力量的那颗心,你身上的这股力量,既能毁天灭地,让生灵涂炭;亦能守护苍生,保一方安宁,今天爷爷便教你,如何去掌控它,而不是被它所支配。”
说罢,林老丈便盘膝而坐,引导着哪吒闭上眼睛,传授他静心凝神之法。
他教哪吒如何吐纳调息,如何将体内躁动的魔丸之力引入气海,如何用意念梳理那股狂暴的能量,让它渐渐变得温顺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