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林琛成功将四海神针尽数复刻,并悟得那足以镇压乾坤万象的无上“定海神力”之后,林琛并未在龙宫过多停留。
他心中始终牵挂着那位身负滔天业力、命途多舛的第五位五帝候选——大禹。
他辞别龙族,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悄然返回了人族疆域。
然而,当他的神念再次笼罩在那座名为“崇”的、本该是淳朴安宁的部落之上时,他那早已古井无波的道心,第一次泛起了一丝冰冷的寒意。
眼前的景象,早已与他数百年前离去之时截然不同。
整个崇部落,都弥漫着一股……腐朽与堕落的气息。
曾经那些勤劳朴实的族人,如今却大多变得懒惰而贪婪。
他们身着华丽的云锦,终日沉迷于一种由仙家手法酿造的美酒之中,醉生梦死。
部落的议事大厅,早已不再商议如何抵御兽潮、如何发展农耕,而是变成了攀比谁家的器物更为精美、谁家的侍女更为妖娆的奢靡场所。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指向了部落中央那座最为宏伟的、由黄金与美玉堆砌而成的……首领宫殿。
林琛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宫殿之外。他看到,大禹的父亲,那个名为“鲧”的、本还算勤勉的部落首领,此刻正大腹便便地躺在由无数珍贵兽皮铺就的软榻之上。
他的身旁,数十名衣着暴露的艳丽女子正殷勤地为他喂食着各种珍稀的灵果。他的脸上,早已没了昔日的责任与担当,只剩下被酒色掏空之后的……麻木与空洞。
而在宫殿的角落,一个衣衫朴素、身材瘦弱的少年正双拳紧握,用一种充满了痛苦、愤怒与深深无力感的眼神注视着眼前这荒唐的一切。
正是……大禹!
短短数百年,这个本该是英雄辈出的部落,竟已从根源上彻底地腐烂了。
“好!好!好!”林琛的眼中爆发出彻骨的寒芒!“好一个圣人手笔!好一个‘腐其心志,乱其民心’的毒计!”
他无需再推演,便已然洞悉了一切!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在这片看似祥和的部落上空,正有数道充满了“秩序”、“无为”与“慈悲”意味的圣人神念,如同最高明的棋手,冷冷地注视着棋盘之上的每一个变化,确保着这出由他们亲手导演的“腐化”大戏,能够完美地进行下去。
然而,林琛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担忧,反而露出了一丝……冰冷的讥讽。
“可惜……你们终究还是算错了一步。”
他知道,这些圣人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污染”大禹的成长环境之上,却唯独忽略了这位未来人皇其真正的“使命”究竟是什么!
林琛缓缓地走入了那座充满了靡靡之音的宫殿。
他并未释放任何气息,但随着他的步入,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些喧闹的乐师、嬉笑的侍女,乃至那早已醉眼惺忪的“鲧”,都在这一刻下意识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用一种充满了敬畏与恐惧的眼神注视着这位不速之客。
唯有大禹在看到林琛的那一刹那,他那双早已被绝望所填满的眼眸之中,第一次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老师!”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跪倒在地,对着林琛行了最标准也最虔诚的弟子之礼!
“起来吧。”
林琛并未去看那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的鲧,他只是平静地将大禹扶起。
“你心中的苦,我已知晓。”他看着自己这位命途多舛的弟子,缓缓开口道:“记住,一个真正的英雄,他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也无法改变他人的堕落,但他,可以选择用自己的双手,去开创一个……全新的未来!”
他将一枚蕴含着自己无上道韵的玉简轻轻地点在了大禹的眉心。
“此乃‘定海神力’的修炼法门,以及……四海神针的操控之术。”
“你身上那所谓的‘业力’,并非是诅咒,而是……你的使命!”
“去吧,”林琛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去那四海之滨,去平定那即将到来的滔天水患!去用你的功绩,向天下万民证明,谁才是真正的人皇!”
“轰——!”随着林琛话音落下,他大袖一挥!如意金箍棒、架海紫金梁、擎天白玉柱、随心铁杆秤!
四根早已被他彻底炼化、充满了无上神威的定海神针,化作四道流光,尽数融入到了大禹的体内!
“弟子……绝不辜负老师的期望!”感受到体内那股足以镇压乾坤的磅礴伟力,大禹那瘦弱的身躯在这一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神光!
他对着林琛重重地叩首九拜,而后没有丝毫的留恋,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
而就在大禹踏上自己宿命征途的同一时间,整个洪荒天地都毫无征兆地发生了一场连道祖鸿钧都未曾预料到的……惊天异变!
最初,只是那高悬于九天之上的太古星空。
无数正在闭关潜修的大能,猛然惊骇地发现,那原本万古不变的星辰轨迹,竟然……竟然在以一种微不可查的速度缓缓地向外扩张!
就仿佛,整个宇宙的边界都在被一股无可抗拒的伟力强行……撑开!
紧接着,便是那广袤无垠的四海!
东海、南海、西海、北海,四片本该是平静无比的海洋,竟在同一时间掀起了万丈高的滔天巨浪!无数的海底火山轰然爆发!那连接着混沌虚空的世界壁垒,更是变得无比的薄弱与不稳定!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天道……天道在蜕变!”
紫霄宫中,正在闭目静坐的道祖鸿钧猛然睁开了双眼!他那张万古不变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错愕与骇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早已与天道融为一体的元神,在此刻竟然……竟然与天道的联系出现了一丝微弱的……隔阂!他……正在逐渐地失去对天道的绝对掌控力!
“地道独立……人道大兴……”鸿钧掐指一算,瞬间便明白了这一切的根源!
他千算万算,也未曾算到,自己那旨在削弱巫妖二族的惊天布局,在阴差阳错之下,竟反向地催生了地道与人道的疯狂壮大!
而天、地、人三道的失衡,最终竟引来了整个洪荒天道本源的……自我修复与蜕变!
“不好!”鸿钧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情!他知道,天道的每一次蜕变,都必将伴随着……足以颠覆一切的巨大变故与灾厄!
而这一次,首当其冲的,便是那早已不堪重负的……天地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