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院长神色肃然，他知道，夫子这是在给林凡划定底线。
看来，还是什么都瞒不过夫子。
林凡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他听懂了。
这些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狐狸，一个个都精明得可怕。
夫子这番话，翻译过来就是：你的天赋和潜力，我们看中了。你的这条蛇，我们也很欣赏。你可以在学院里继续待着，只要不惹事生非，我们可以为你提供庇护。
但是，皇家学院终究是赢氏皇族的皇家学院，它的存在依赖于皇权。
若你得罪了真捅破了天，得罪了皇室得罪了赢皇，休想把学院拉下水。
这是一种投资，也是一种切割。
很现实，也很公平。
林凡能理解。
毕竟，人家要为整个学院的师生负责，不可能为了他一个人，去和当世最强大的皇权正面对抗。
而且皇家学院一直以来也对自己不错，本来他也不想牵连到学院。
想通了这一点，林凡那颗因虚弱而略显混沌的头脑，彻底清醒过来。
他再次对着夫子，深深一揖，这一次，姿态放得更低，也更真诚。
“学生明白。”
他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保证，也没有说半句豪言壮语，只是简单地回答了四个字。
因为他知道，对夫子这样的人物而言，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行动，才是唯一的证明。
夫子看着林凡那清澈而坚定的眼神，眼底深处，那抹锐利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察觉的欣赏。
是个聪明的孩子。
知进退，懂取舍。
比那些恃才傲物，以为有点天赋就能与天地为敌的所谓天骄，强了太多。
“明白就好。”
夫子最后看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旁边如蒙大赦的副院长，淡淡道：“善后之事，你处理好。再有下次，你别说是我弟子。”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那股笼罩一切的厚重威压，也随之烟消云散。
“呼——”
副院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整个人像是刚打完一场大战，虚脱了一般。
他走到林凡身边，看着他那惨白的脸色，神情复杂地递过来一瓶丹药。
“这是清虚归元丹，固本培元，补充精气神有奇效。”
林凡也不客气，接过丹药，倒出一粒吞下，对着副院长笑了笑。
“多谢前辈。”
“谢什么，小子，接下来好好活下去吧！”
丹药入腹，一股温润的暖流瞬间化开，如同久旱逢甘霖的土地，迅速滋润着林凡几近干涸的经脉与神魂。
那因过度透支而带来的冰冷虚无感，被这股药力缓缓驱散，脸色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小子会的。”
林凡对着副院长，露出一抹略显虚弱却真诚的笑容。
他手腕一翻，一本薄薄的册子凭空出现。
册子的封面上，没有名字，只有纵横交错的线条，隐约构成一幅幅棋局。
“前辈，这是晚辈z这些时间，凭记忆复原出的部分棋局。”
林凡将册子递了过去。
“此番事了，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学院。若晚辈有幸还能回来，定会将小子记忆里有关柯捷豹前辈的棋局都复原出来。”
这既是感谢，也是一个承诺。
一个价值连城的承诺！
副院长的呼吸猛地一滞，那双浑浊的老眼瞬间迸射出骇人的精光，死死地盯住了那本棋谱！
盯着蕴含着无上大道的棋局！
对于他这种一生沉浸棋道的修士而言，这本棋谱的价值，甚至超越了任何神兵利器、灵丹妙药！
那是能让他窥见更高层次大道的钥匙！
他伸出手，动作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接过了那本看似轻薄，却重若山岳的棋谱。
“这可是你说的！”
副院长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确认。
林凡轻轻点头，眼神平静而坦然。
“君子一言。”
“好！”副院长重重地吐出一个字，将棋谱珍而重之地收入怀中，看向林凡的眼神彻底变了。
如果说之前是惜才，是交易。
那么现在，则多了一份真正的期许和投资。
他希望这小子能活下去。
好好地活下去！
林凡再次对着副院长躬身一揖，不再多言。
下一刻，他的身形在原地变得模糊，化作一道微风，瞬间消失不见。
……
皇城中央广场。
当林凡的身影再次出现时，他已经站在了广场边缘的阴影之中。
曾经那人声鼎沸，喧嚣震天的场景，早已不复存在。
高大的战台依旧悬浮在半空，其上的护罩光芒流转，隔绝了一切探查。
但台下的观众席，却已是稀稀拉拉，只剩下寥寥数千人还固执地守在这里。
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挂着浓浓的疲惫与不耐。
一场本该是龙争虎斗、电光火石的巅峰对决，硬生生拖了七天七夜。
战台上那两道身影，自始至终，如同两尊石雕，纹丝不动。
这场“神魂辩告”，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场比谁更能坐得住的耐力赛，消磨掉了所有人最后的热情。
“还没打完？这都快把人给看睡着了。”
“是啊，有这功夫，我回去闭个小关，修为都能精进一丝了。”
“散了散了，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抱怨声此起彼伏，许多人已经起身，准备离场。
林凡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越过战台，落在了那最高处的黄金御座之上。
几乎就在他目光投过去的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如山岳的威压，悄无声息地降临在他身上。
那不是刻意的针对，更像是一头沉睡的巨龙，无意识地翻动了一下身躯，所泄露出的一丝气息。
赢皇！
果然时刻留意着自己！
林凡的心神瞬间绷紧，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他的大脑，在这一刻飞速运转。
这位深不可测的帝王，对自己似乎抱有异乎寻常的“兴趣”。
让姚家嫡女的火凰之力和自己结合，帮助自己增长实力，让业火再次完成蜕变，有了质的飞跃！
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真的只是为了让自己给皇家学院拿第一，挣个荣誉吗？
可是有那么多实力强横的天骄可以投资，为什么选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