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丝看着满地碎裂的血肉，胃里一阵翻腾，但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你就不能处理干净一点吗！”
德莉莎则是饶有兴致的翻弄残骸，“看起来像是一个未知的物种……”
“我居然没见过。”德莉莎啧啧称奇，她也算见过很多奇怪玩意。
“这是邪神的子嗣，或者说眷属一类的东西。”
“凯伦说的……”
艾伦的回答简短，他已经迈步走向塔楼那扇半掩的厚重石门，军刀上的血珠悄然滑落，在地面留下一点深色的痕迹。
“跟上。”
推开石门的瞬间，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阴冷的怨气扑面而来，比之外面更加强烈百倍。
塔楼底层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与其说是建筑内部，不如说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巨大洞窟被人为改造过。
地面上刻画着一个巨大而复杂的暗红色魔法阵，无数扭曲的符文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魔法阵的几个关键节点上，赫然摆放着七八具尚且温热的海盗尸体，他们的死状凄惨，胸膛都被利器剖开，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地面，正被魔法阵缓慢吸收。
而在魔法阵的中央，一个纤细妖娆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贪婪地伏在一具尸体上。
她有着一头瀑布般的褐色长发，几乎垂到脚踝，身上只穿着几片勉强蔽体的黑色布料，露出大片雪白细腻的肌肤，在魔法阵的红光映照下，透着一种病态的诱惑。
那身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却异常美艳的脸庞。
她的嘴唇鲜红欲滴，嘴角还挂着一丝未干的血迹。
一双猩红色的瞳孔，不带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纯粹的饥渴与暴虐。
“吸血鬼？”德莉莎低呼出声，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邪恶气息。
“生人的气味……还是魔导士……”妮兹贝丝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声音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下一秒，她的口中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啸，身影瞬间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朝着距离最近的露易丝扑去，锋利的指甲在空中划出数道寒光！
“小心！”艾伦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露易丝反应极快，她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的单筒提灯猛地朝前一砸！并非攻击，而是借助提灯黄铜外壳的反光，试图晃花妮兹贝丝的眼睛。
“叮！”妮兹贝丝的利爪轻易地击碎提灯，正要一把抓住露易丝，却被一股壁障挡住，瞬间弹飞出去。
“攻击法阵节点！那些尸体是她的力量来源！”德莉莎的声音冷静异常，她迅速判断出战场的关键。
德莉莎拔出长剑，剑身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银芒。她身形一晃，如同月下的精灵，剑光直刺向妮兹贝丝侧后方的一个法阵节点。
“哦？有意思的小姑娘。”妮兹贝丝猩红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讶异，她不得不放弃对露易丝的追击，转身迎向德莉莎。
她的速度快得惊人，指甲与德莉莎的长剑碰撞，发出一连串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就在此时，塔楼的阴影中，突然传来一阵“咔咔嚓嚓”的骨骼摩擦声。
“嘿，妮兹贝丝，看来你找到了新的玩具。”一个沙哑低沉，带着浓重海风腥咸味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七八道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高大的骷髅，眼眶中燃烧着两团幽蓝色的鬼火。
他身上穿着破烂却依旧能看出华丽的海盗船长服饰，腰间挎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弯刀，正是凯伦口中的四弟，安布罗斯。
他身后跟着六名同样化为骷髅的海盗，手中提着各式武器，骨骼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肉，散发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安布罗斯，这些是我的猎物。”妮兹贝丝的声音变得不满，攻势也越发凌厉，逼得德莉莎连连后退。
“别那么小气，妹妹。新鲜的灵魂，当然要大家一起分享才美味。”
安布罗斯发出难听的笑声，他那燃烧着鬼火的眼眶转向了艾伦。“那个小个子，看起来最美味。他的灵魂……一定很特别。”
话音未落，安布罗斯和他手下的骷髅海盗们已经如同饿狼般扑向艾伦。
艾伦面无表情，手中军刀一震。
一名骷髅海盗挥舞着沉重的船锚砸来，带起呼啸的风声。艾伦不闪不避，只是在船锚即将临身的刹那，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微微一侧，同时左手手肘闪电般击出。
“嘭！”手肘精准地击中了骷髅海盗的下颚骨连接处。那骷髅的脑袋瞬间向上飞起，在空中旋转了几圈才落下。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名骷髅海盗的弯刀已经从侧面劈向他的脖颈。
艾伦的身体仿佛没有重量，在毫厘之间向后仰去，弯刀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划过。他的右手军刀顺势向上撩起。
“嗤啦！”刀锋沿着骷髅海盗的手臂骨骼一路向上，将其臂骨从中剖开。
露易丝看得眼花缭乱，她只能勉强捕捉到艾伦的残影。
她惊骇地发现，艾伦的动作不仅仅是快，更像是一种……预知。
他总能在敌人攻击发起的瞬间，甚至更早，就做出最精准的闪避和反击，仿佛敌人的每一个动作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这还是露易丝看到艾伦真正战斗的样子。
安布罗斯的鬼火剧烈跳动起来。“小子，有两下子！”他亲自挥舞着锈蚀的弯刀，卷起一道腥风，直取艾伦的头颅。
艾伦的瞳孔中，安布罗斯的动作轨迹，弯刀的每一个细微角度，甚至周围空气的流动，都化作了无数的信息素流入他的脑海。
无需思考，只凭本能即可。
他甚至能感觉到，周围的时间流速，对他而言，似乎变慢了一丝。
就是这一丝的差异，让他有了充足的时间，去反应任何攻击。
艾伦不退反进，迎着安布罗斯的弯刀冲了上去。他的身影在骷髅海盗的围攻中穿梭，每一次闪避都险之又险，每一次出刀都直指要害。
“砰！”艾伦一脚踹在一个骷髅的膝关节，使其失去平衡。
“咔嚓！”军刀反手刺穿另一个骷髅的肋骨缝隙，魔力搅碎了其胸腔内维系活动的灵魂之火核心。
安布罗斯的攻击越来越快，但艾伦的身影却如同鬼魅般，总能在他攻击落空前的一刹那避开，甚至还能从容反击。
“可恶，你究竟是谁！”
“是帝国派来的‘剑圣’吗！”安布罗斯发出怒吼，他的攻击毫无章法，却更加狂暴。
艾伦没有回答。
他只是在又一次避开安布罗斯的横扫后，脚尖在地面一点，身体高高跃起，在空中一个匪夷所思的转折，军刀自上而下，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劈向安布罗斯的天灵盖。
安布罗斯举刀格挡。
“当！”一声巨响。
安布罗斯连退数步，握刀的骸骨手臂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他眼眶中的鬼火剧烈摇曳，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这小鬼……是怪物吗？”妮兹贝丝在与德莉莎的缠斗中，瞥见了艾伦的战斗，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德莉莎则是趁着对方分神之际，狠狠来上了一剑并嘲讽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好戏还在后面呢……”
妮兹贝莎暂时停止了攻击，跳出战圈，她猩红的瞳孔反而死死地盯着艾伦，脸上露出了贪婪与忌惮交织的复杂神色。
艾伦稳稳落地，军刀斜指地面，黑色的发丝微微拂动。
他看着被震慑住的安布罗斯和妮兹贝丝，以及那些瑟瑟发抖的骷髅海盗，转向塔楼的楼梯口。
“看了这么久的戏，是不是该出来了。”
“耶利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