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城里，钟闪闪看着弹幕里那些“哈哈哈”和“不信”，以及零星几条“要不算了吧闪爷，我们不要了”的暖心却无济于事的安慰，心里简直在滴血。
兑现？
她哪来的一千万？拿命去换吗？
不兑现？
她辛辛苦苦做起来的直播事业，可就全完了！
“钟闪闪诈骗”、“千万福袋赖账”这种标签一旦贴上，就再也撕不下来了。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信任一旦崩塌，就再也回不来了。
更何况，现在正是公会赛的关键时期，公司投入了那么多资源，要是因为她这颗老鼠屎坏了口碑......
巨大的压力和无助感让钟闪闪彻底慌了神，鼻子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地就流了下来。
她哭丧着脸，像只被大雨淋透的小鹌鹑，跌跌撞撞地走到正在等景若宁的赵高身边，小心翼翼地、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赵高一回头，就看见钟闪闪那副如丧考妣、眼泪汪汪、仿佛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顿时眉头一皱：“又怎么了？电脑掉地上砸脚了？”
“师哥......”
钟闪闪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我刚才......想给直播间的家人们发个福袋......抽两台刚才那个同款的电脑......”
赵高一听，眉头稍微松了点，还以为多大点事，随口应道：“嗯，抽呗，挺好的，回馈粉丝。”
“但我......我把人数输错了......”
钟闪闪越说声越小，心虚地低下头，把手里刚拧开的水递了过去：“师哥......你先喝口水......压压惊......”
赵高莫名其妙地接过水喝了一口，瞥见景若宁正拿着发票往这边走，压低声音快速说：
“多打了个0？输成20了？没事，正常发，钱不够找运营，走公司账先垫上，回头从你工资和流水里慢慢扣。”
多十八台电脑，也就九万块，不算什么大事，正好给这冒失鬼长个记性。
“不......不是多打了一个0......”
钟闪闪都快把脑袋埋进胸口了，虽然她没胸口：“是......是多了三个......要发......要发2000台......”
“噗——！！！”
赵高嘴里那口水一点没浪费，全喷了出去，正好洒在迎面走来的景若宁脚前。
景若宁吓了一跳连忙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他，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你怎么又喷了？你和刘成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怎么走到哪喷到哪？”
赵高被呛得连连咳嗽，嘴角疯狂抽搐。
他一边擦嘴，一边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瞪着身边缩成团的钟闪闪，感觉额角的青筋都在跳。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把这倒霉孩子当场掐死的冲动，努力挤出个笑容：
“若宁，那个......你能帮我去买两杯奶茶吗？随便什么都行。我这边......我师妹家里突然有点急事，我得跟她单独说几句。”
景若宁看了看面如死灰、眼神躲闪的钟闪闪，又看看满脸无语的赵高，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体贴地点点头：“家里有事？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用，一点小麻烦，我能处理。”赵高连忙摆手。
“那好，我去那边奶茶店等你们，你们好了叫我。”
景若宁前脚刚走，钟闪闪立刻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赵高的袖口，小幅度地晃了晃，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师哥......”
“没大没小！叫师父！”
赵高没好气地一把甩开她的手，满脸嫌弃：“手机呢？给我看看。”
就这简简单单一句话，对钟闪闪而言却如同天籁！
她一看赵高这态度，虽然语气很凶，但明显是要管她了，悬到嗓子眼的心瞬间落回肚子里，赶紧把手机放到旁边的展台上
那个一直守在旁边的男粉丝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这个穿着普通运动装、看起来像个大学生的男人，似乎身份很不一般。
钟闪闪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在他面前居然乖得像只鹌鹑？
而且一千万的大事，她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找公司，而是向他求助？
男粉丝心里一惊，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他极有眼力见地赶紧从旁边搬了两个凳子过来，小声说：“哥，闪闪，坐，坐下说。”
赵高也没客气，一屁股坐下，拿起手机仔细查看福袋的详情页。
当看到那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中奖人数：2000”时，额角的青筋又忍不住跳了跳。
他抬手照着她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力道不小，“咚”的一声。
“早跟你说什么来着？稳当点！说话不过脑子，做事毛手毛脚！现在怎么办？啊？”
赵高气得牙痒痒：“要不干脆赖账，你直接退网算了！”
钟闪闪捂着后脑勺，瘪着嘴，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戳了戳赵高的胳膊，试探着问：
“师父......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要不......要不从我工资里扣呢？”
“扣？”
赵高直接被气笑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扣多久？扣到你退休？扣几十年啊？你算算你哪年能还清？”
他们俩在这边“商量”对策，却完全没注意到，放在一旁的手机，正清晰地收录着每一句话，同步传到了直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