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手机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是个盛天的陌生号码。
赵高刚按下接听键，一个浓重的东北口音就响了起来：“那啥，赵总好！我程也啊！师父让我来接您，车就搁您吃饭那门口呢！”
赵高走到窗边一看，果然有辆黑色劳斯莱斯幻影打着双闪，车牌“辽K·”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车旁站着个穿花衬衫的胖子，正举着手机朝饭店门口张望。
“我马上下去。”
赵高挂断电话， 冲几个女孩摆了摆手。
兔兔撅着嘴，踮起脚亲了他一口：“哥你少喝点啊，晚上......还等你回家呢～”
赵高微微一怔，随即点头。
喝酒好啊，喝酒护腰，得多喝！
......
刚走出旋转门，程也就小跑着迎上来。
他比电视上看着更壮实，花衬衫扣子没系全，露出小半截金链子。
“赵总！久仰久仰！”
两只肉乎乎的手一把攥住赵高：“我师父搁山庄等着呢，咱这就走？”
赵高点点头，和唐柔一起坐进后排。
程也边开车边从后视镜里偷瞄唐柔：“这位美女是......？”
“我助理。”
赵高从小冰箱里取出瓶水：“程老师最近忙什么呢？”
“哎妈呀可别提了！”
程也一拍方向盘：“拍《乡村感情18》呢，观众都说咱这演技退步了。要我说现在这帮观众......”
他突然压低声音：“赵总您给评评理，就小盛天那新电影，豆瓣3.9分，问题出在谁身上不是明摆着吗？凭啥骂我们啊？”
唐柔抿嘴偷笑，被程也从镜子里逮个正着：“美女你笑啥？是不是也觉得有道理？
......
当劳斯莱斯拐进棋盘山风景区时，赵高突然坐直了身子。
夜色中，十多亩的园林依山而建，汉白玉牌坊上“老根山庄”四个大字在射灯下熠熠生辉。
“这......”
纵是在“人间”见惯了奢华的唐柔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赵高望着窗外掠过的马场、高尔夫练习场和人工湖，突然理解了什么叫“低调的奢华”。
之前站在华悦中心俯瞰大京时还豪情万丈来着，现在这么一看，他这点东西，屁都不是。
车缓缓停在一座四合院前，两个穿黑西装的小伙小跑着过来帮几人开门。
“师父搁里头等你们呢！”
程也引着他们穿过回廊。
月光下能看见人工湖里游动的锦鲤，远处还有座古色古香的戏台。
路过茶室时，隐约听见里面传来“仨K带俩五”的吆喝声。
推开雕花木门，淡淡的檀香混着茶香扑面而来。
整面墙的博古架上摆满了古董，正中挂着一幅字——“本山本色”。
转过屏风，赵本衫正坐在太师椅上剥橘子，对面小盛天和宋晓宝挤在沙发里玩手机。
赵高第一次见到这位传奇人物——白背心配老布鞋，花白头发剃得极短，脸上的皱纹很深却精神矍铄。
见人进来，赵本衫把橘子往盘里一放：“来了？坐！”
赵高刚要客气，老爷子已经起身握住他手：“小伙挺精神啊！”
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出奇有力：“这我俩徒弟你都认识吧？”
小盛天踩着拖鞋过来握手，人比电视上瘦一圈，状态看着不太好；
宋晓宝还是标志性的憨笑，就是发际线好像往后挪了不少。
屋里很凉快，三人都穿着普通的t恤、背心，茶几上堆着瓜子花生，跟普通东北人家没什么区别。
“这闺女也过来坐，别杵着。\"
赵本衫冲唐柔指指角落的圈椅：“那有茶自己倒。”
他转头给赵高推过来杯茶：“尝尝这普洱，云南那边刚捎来的。”
“谢谢赵老师。”
赵高抿了口茶，正琢磨着怎么开场，老爷子已经单刀直入：“小赵啊，星辰现在估值多少了？”
“呃......我们没做过正式评估，大概十多亿吧。”
“后生可畏啊！”
赵本衫抓了把瓜子：“我像你这岁数还在铁市唱二人转呢。”
“没有，就是运气好赶上了......”
“小赵啊，咱东北人实在，叔就直说了......”
老爷子笑着摆手打断他：“你知道老根大舞台现在上座率多少不？”
赵高微微一怔。
他眼前浮现出上个月路过中街时看到的场景——晚上七点的老根大舞台，黄牛票跌到五十都没人买。
“三成。”
老爷子竖起三根手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铁市那边更完犊子，演一场赔八千。”
他突然指向窗外：“瞅见没？那些车都是这帮徒弟们的。开大奔的欠银行八百万，开路虎的房贷还没还清......”
会客室突然安静得可怕。
宋晓宝添水的手停在半空，小盛天脸上笑容僵住了，显然都没想到自家师父说话这么直接。
“叔今天找你来......”
赵本山推过来个ipad，屏幕上是星辰传媒的财报：“就琢磨着，能不能给这帮瘪犊子找条新路。”
赵高瞳孔猛地一缩。
屏幕上赫然是星辰未公开的运营数据，连近期投资的几个还没公示的项目都列得清清楚楚。
这些资料，有的连他都没见过。
“您这......”
“别紧张！”
赵本衫咧嘴一笑：“叔在东北经营三十年，要是连这点门道都没有，早让人啃得骨头都不剩喽！”
他把瓜子盘往旁边推了推，叹了口气：“本衫传媒现在大不如前了，大舞台的票全靠旅行社硬塞......”
“人家那电视剧，拍续集为了凑原班人马得等好几年......《乡村感情》都他妈拍到18了，你就说这帮人得有多闲。”
老爷子摸出根烟，程也赶紧凑过来点火：“小盛天前阵子在铁市开演唱会......我乍一看还以为唱的二人转呢，还跪下了......”
小盛天脸涨得通红：“那天设备......”
“拉倒吧！”
老爷子吐个烟圈：“别人开演唱会都没问题，你一开设备就不好使了？”
他转头对赵高笑笑：“你们之前搞得那个综艺我就看过，最近新出的那个《尴尬的日子》，听说第一期播放量就破亿了是吧？”
赵高点点头：“主要是平台流量扶持......”
“少整虚的。”
赵本山掸掸烟灰：“我就问你，要是把老根大舞台改成你们那种综艺，能行不？”
“叔......”
赵高下意识换了称呼：“传统剧场和综艺是两套玩法......”
“叫叔就对了！”
老爷子眼睛一亮：“你细说说。”
赵高组织着语言：“我们做综艺主打真实反应，像《尴尬》每期成本才几百万，但自家这些艺人都是敢玩敢闹敢自黑的......”
他余光瞥见小盛天正偷偷记笔记，不由得嘴角一抽。
“自黑咱也行啊！”
宋晓宝突然插话道：“咱们这帮人哪个不能整两句了。”
“滚犊子！”
赵本衫抬腿就是一脚：“让你说话了吗？”
他转头又给赵高续上杯茶：“小赵你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