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条由三昧真火构成的神龙,挟着焚尽万物的神威,咆哮而下。那股足以将时墟都烧穿的恐怖高温,让远处的虞溪和项羽都感到一阵皮肤的刺痛。
神威如狱,煌煌天威。在这一刻,哪吒便是法则,便是天谴!
然而,就在那九条火龙即将触碰到锈蚀巨人“碎骨”的刹那,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一张被劣-质放映机播放的老旧胶片。
“滴答——”
一声微不可察的齿轮转动轻响。空间,出现了一帧无法用逻辑解释的“跳跃”。
下一秒。
轰——!!!
九龙神火并未扑空,精准地轰击在原地,将那片琉璃大地彻底熔成了一片翻滚的岩浆之海。但是,碎骨,连同那条死死禁锢着它的混天绫,一同消失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
高天之上,三头六臂的神将法相敛去,哪吒恢复了俊美的神将之姿。他悬浮于空,六双古井无波的神眸中,同时掠过一丝凝重。他并未看向脚下沸腾的熔岩,而是望向了虚空的某一处,仿佛能穿透时墟,看到那个藏在幕后的操纵者。
“藏头露尾的鼠辈。”
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却让刚刚挣扎起身的项羽等人,灵魂深处都泛起一阵寒意。能从三坛海会大神的手中如此风轻云淡地救走一个阶下囚,那个真正的敌人,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
似乎有遥远而恐怖的力量波动,穿透了时墟的隔绝,如涟漪般一闪而逝。
季岚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瞬间坐起,警惕地扫视四周,体内的力量感应却传来一阵熟悉的、被整个世界排斥的沉重。就像穿上了一件由铅块打造的紧身衣。
“啧,又被打回原形了。”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预料之中的无奈。
篝火噼啪作响,映入眼帘的,是抱着膝盖,在火光旁打盹的艾莉雅。她娇小的身影在火光中摇曳,似乎随时都会睡着。
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悄无声息地凑过去,伸出两指搭在少女的手腕上。灵力回路虽依旧脆弱,但已趋于稳定,在一股温和的力量下缓慢自我修复着。
“还好。”季岚松了口气。他并未察觉,在少女灵魂最深处,那些曾遍布她全身的炼金符文并未消失,而是隐匿起来,化作一个更加微缩、完美的循环,如同一颗种子,静静蛰伏。
或许是他的靠近惊扰了浅眠,艾莉雅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当她看清近在咫尺那张放大的俊脸时,瞬间惊醒。
“呀!”她像受惊的兔子般向后缩去,脸颊瞬间涨红,“季、季岚先生……”
“醒了?”季岚若无其事地坐回去,目光落在她光洁的手臂上。
艾莉雅下意识地低下头,愧疚之色刚浮上脸庞,正要开口:“对不起,我又……”
“停。”季岚抬手打断了她,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你是我的同伴,保护你是理所当然。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是下一步。”
他的直接让艾莉雅微微一愣,将道歉的话语咽了回去,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嗯!”
“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的下一个节点是‘奇迹工厂’。”季岚站起身,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一片废墟阴影,“不过在那之前,得先处理一下这个‘战利品’。”
艾莉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个差点将他们置于死地的御主,安德修斯,正昏迷不醒地躺在那里。他是被时墟孤岛崩塌时,被季岚顺手捞出来的。
“他……我们该怎么办?”艾莉雅有些不知所措。
季岚摸着下巴,认真地评估着:“扔在这儿自生自灭,有点浪费。带着是个累赘……但这家伙或许知道一些关于‘七天之战’的内幕。先搜搜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再决定怎么处置他。”
他的语气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而非一个人的生死,这让艾莉雅感到一丝寒意,但她也明白,这是最理智的做法。
“我……我们不能杀他!”她鼓起勇气说道。
季岚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放心,我‘骑士之友’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走吧,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撬出点有用的情报。”
……
与此同时,瓦尔登,废弃的中央车站。
冰冷的杀机与少年漫不经心的悠然,形成诡异的对峙。骑士罗兰的身影如山岳般,挡在金发少年的身前,燃烧着圣光的双指,死死夹着一柄淬毒的利刃。
他对面,一位身披暗金战甲,手持雷杵,眉心有第三只竖眼的神将,正一脸阴沉地看着他们。
“你的游戏,该结束了,殿下。”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神将身后传来,显然,他们是一伙的。
金发少年,查理曼,依旧坐在月台边缘晃着腿,对那足以撕裂神魂的压迫感恍若未闻。
“喂,神王座下的雷神,因陀罗。”少年的声音清脆悦耳,却让对面的神将脸色骤变,“打了这么久,不累吗?要不要坐下来喝杯红茶?”
“殿下,您认识他?”罗兰低声问道,“为何印度神国的英灵,会与我们为敌?”
查理曼夸张地叹了口气:“我的笨蛋骑士罗兰哟。”他从月台上跳下,背着手,像个小大人一样踱步到罗兰身边,那双金色眼眸里,闪烁着看透世事的狡黠。
“谁告诉你,这场‘七天圣战’,就真的只有七个人参加了?”
罗兰一愣。
“这就像小孩子分糖果,”查理曼笑道,“嘴上说着一人一颗,谁的口袋里没偷偷藏着几颗呢?大家都是来抢最大那块糖的,自然是……带的朋友越多越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