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
宁珩站在残破的围墙上，望着远处如潮水般涌来的黑影。
那些不是普通的行尸——它们脖子上套着粗糙的绳索，被“爪痕”的人驱赶着，像一群被驯服的恶犬。
“所有人就位！”宁珩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林霜和江映雪带着弓箭手登上东墙，她们的手指已经缠上了布条，防止被弓弦割伤。
罗铮和李虎正在搬运最后几桶火油，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秦凯检查着每一把武器的状况，确保没有一把刀是钝的。
林悦和陈空在组织老弱妇孺撤入地窖，老人的声音沉稳有力，安抚着哭泣的孩童。
“宁队。”徐秋走过来，递给他一个水囊，“喝点吧，待会儿就没工夫了。”
宁珩接过水囊，灌了一大口。
不是水，是刘勇生前珍藏的烈酒，火辣辣地烧着喉咙。
“他们来了多少人？”陈冰爬上围墙，眯着眼睛望向远方。
“至少两百。”李明啐了一口，“真他妈看得起我们。”
周天明调试着那把唯一的弩，金属部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弹药不够了，省着点用。”
赵北和许峰正在加固西门，用能找到的一切东西堵住缺口——桌子、门板、甚至还有几口铁锅。
林开成带着几个年轻人，把削尖的木桩插在围墙下的地面上，做成简易的拒马。
“宁队。”红蝎拖着伤腿走过来，手里提着那把血迹斑斑的长矛，“西门准备好了。”
阮玉站在宁珩身边，短刀在晨光中闪着寒光。
她没有说话，但紧绷的下颌线显示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爪痕组织的进攻开始了。
先是整齐的哨声，像某种邪恶的进行曲。
接着，十几个穿着黑色皮衣的人出现在视野中，他们手持各式武器，驱赶着前方的行尸群。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间那个高个子——他戴着用骨头制成的面具，脖子上挂着一串人类指骨。
“那就是爪痕的首领。”红蝎低声道，“我见过他一次，有一次出去侦查看见过。”
宁珩举起手，所有弓箭手拉满了弓。
“等他们进入射程...”
行尸群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它们腐烂的面容和空洞的眼睛。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放箭！”
箭雨倾泻而下，前排的行尸倒下一片。但后面的立刻踩着同类的尸体继续前进。
那些爪痕的人躲在行尸后面，毫发无损。
“倒火油！”
滚烫的火油顺着围墙浇下，接着是点燃的火把。熊熊烈焰瞬间吞噬了最前面的行尸，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焦臭味。但行尸实在太多，火焰很快就被前赴后继的尸群压灭了。
“准备近战！”宁珩抽出长刀。
第一波行尸撞上了围墙。
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个地方突然坍塌，三四个行尸钻了进来。
林霜眼疾手快，一箭射穿其中一个的脑袋。
江映雪拔出短剑，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另外两个。
但缺口越来越多。很快，整个东墙都开始崩塌。
“退到第二道防线！”宁珩大喊。
众人迅速撤到内院，那里用家具和沙袋堆起了简易的工事。秦凯和李明守在最重要的缺口处，砍刀挥舞得像风车一样。
一个爪痕的战士刚冒头，就被秦凯一刀劈开了脑袋。
罗铮和徐秋背靠背站着，一个用长矛刺，一个用斧头砍，配合得天衣无缝。陈冰和周天明守在屋顶，用弩箭点射那些试图翻越围墙的敌人。
“小心右边！”林悦突然喊道。
三个爪痕组织的战士突破了防线，直扑宁珩而来。阮玉像只灵巧的猫一样窜出，短刀划过第一个人的喉咙。宁珩侧身避开第二人的砍刀，反手一刀刺入他的腹部。
第三人被红蝎的长矛钉在了墙上。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内院里到处都是厮杀的身影。赵北的胸口被刺中，但他死死抱住那个敌人，让许峰有机会一斧头砍下那人的脑袋。
林开成的左臂被咬了一口，他毫不犹豫地用刀削掉那块肉，继续战斗。
戴骨面具的首领终于亲自上场了。
他手持两把弯刀，动作快得像鬼魅。
陈空试图拦住他，却被一刀划开了肚子。壮汉跪倒在地，仍死死抱住首领的腿。
“快...走...”陈空满嘴是血地对宁珩喊道。
宁珩没有犹豫，长刀直取首领咽喉。但对方轻松格挡，反手一刀划破了宁珩的肩膀。
两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中，宁珩渐渐落了下风。
“宁大哥！”阮玉想冲过来帮忙，却被两个爪痕的战士缠住。
就在宁珩快要支撑不住时，一声枪响打破了僵局。首领的肩膀绽开一朵血花，他踉跄着后退两步。
宁珩转头看去，是红蝎！
她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把老式猎枪，正颤抖着重新装弹。
首领怒吼一声，突然吹响了口中的骨哨。
所有爪痕的战士立刻停止了攻击，迅速后撤。
行尸群也像收到命令一般，停止了前进。
“他们要干什么？”李虎喘着粗气问道。
没人回答。
所有人都警惕地盯着那些退到围墙外的敌人。
首领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
他咧嘴一笑，从腰间解下一个皮囊，将里面的液体倒在死去的同伴身上。其他爪痕的人也照做了。
“不好！”林霜突然明白过来，“他们要火攻！”
果然，下一秒，几十支火箭射入院内。
那些液体遇火即燃，瞬间整个内院都陷入了火海。
“撤到地窖去！”宁珩大喊。
众人互相搀扶着向地窖撤退。
江映雪扶起受伤的陈空，罗铮背着昏迷的赵北，李虎拉着腿受伤的徐秋。宁珩和红蝎断后，确保所有人都安全撤离。
当地窖的门终于关上时，外面的火光仍能透过缝隙看到。二十多个幸存者挤在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焦糊味。
“我们完了。”李明颓然坐在地上，“粮食都在外面，水也没了...”
“闭嘴！”红蝎厉声道，“还没结束呢。”
宁珩检查着每个人的伤势。
陈空的肠子都流出来了，壮汉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林开成的伤口开始发黑，必须马上处理。赵北的呼吸微弱，可能伤到了肺。
“他们为什么突然撤退？”阮玉疑惑地问。
“因为他们的目的达到了。”宁珩沉声道，“摧毁山庄，杀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