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宁珩在她旁边坐下。
“省会的夜景很美。”红蝎指了指远方，“或者说，曾经很美。”
宁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一片城市的轮廓。月光下，那些残破的高楼像巨人的墓碑般矗立着。
“肆州市？”
“我的家乡。”红蝎的声音异常柔和，“末日爆发时，我在那里当警察。”
这个意外的信息让宁珩挑了挑眉。
红蝎，那个以残忍闻名的血狼帮二把手兼职杀手，曾经是个警察？
“不相信？”红蝎苦笑，“我曾经穿着制服，发誓保护民众。后来...后来世界变了，人也变了。”
她突然转向宁珩，月光下的眼睛亮得惊人：“赵明城死前告诉我，清洁工不是军方开发的。他们只是偷取了某个私人实验室的研究，然后扩大了规模。真正的源头...在肆州市。”
宁珩的背脊一阵发凉。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们前往的不仅是一个避难所，更可能是某种恐怖的发源地。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想赎罪。”红蝎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是对你，是对...所有我伤害过的人。”
第二天中午，车队终于抵达了肆州市郊外。这座城市比想象中保存得完好，虽然随处可见废弃车辆和破碎的橱窗，但没有大规模轰炸或火灾的痕迹。
奇怪的是，街道上几乎看不到行尸。
“不对劲。”林霜低声说，“省会城市应该更...拥挤。”
红蝎走到队伍前方：“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旧城区的警察分局，有地下车库和加固围墙。”
所有人都看向宁珩。
信任红蝎意味着冒险，但在这陌生的城市里盲目乱闯更危险。
“带路。”他最终决定，“但我和林霜走前面，你的人殿后。”
红蝎点头同意。
车队缓慢驶入城市，轮胎碾过破碎的玻璃和垃圾，发出刺耳的声响。宁珩注意到许多商店都被洗劫一空，但偶尔能看到一些相对完好的住宅楼，窗帘后面似乎有人影晃动。
“幸存者？”他问红蝎。
“本地人。”红蝎回答，“肆州市有个松散的自卫联盟，不欢迎外来者。我们得小心别闯入他们的地盘。”
拐过几个街区后，一栋灰褐色的建筑出现在眼前。正如红蝎所说，它有着加固的铁门和高墙，院子里甚至还有几个完好的监控摄像头。
“我在这里工作了五年。”红蝎跳下车，熟练地在门柱某处按了几下。令人惊讶的是，大门竟然缓缓开启了，“备用发电机还能用。”
车队驶入院子，所有人都保持着高度警惕。警察分局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整洁，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
红蝎带着众人来到地下车库，那里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简易避难所，有床铺、储水罐甚至一个小型菜园。
“我离开前准备的。”红蝎解释道，“本来打算...算了，不重要。”
宁珩安排队员们检查各个出入口，同时派迟霆带人清点物资。
红蝎则主动带路，指出了几个隐藏的武器柜和应急出口。
傍晚时分，所有人聚集在车库中央的空地上。红蝎站在一盏应急灯下，灯光照得她脸上的伤疤格外明显。
“我知道你们不信任我。”她直视宁珩的眼睛，“但我想正式加入你们的团队。不是暂时的，是永久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
宁珩看到迟霆的手已经按在了枪上，林霜的匕首也不知何时握在了手中。
“为什么？”宁珩问。
“因为你们还有原则。”红蝎环顾四周，“即使在最绝望的时候，你们也没变成野兽。血狼帮...我们早就跨过那条线了。”
车库陷入沉默。
远处传来城市夜晚特有的声音——风声穿过破碎的窗户，金属招牌吱呀作响，偶尔还有不知名动物的叫声。
“试用期。”宁珩最终说，“一个月。这期间你没有武器分配权，行动必须两人以上同行。”
红蝎点头：“公平。”她顿了顿，“另外，关于清洁工的源头...明天我带你们去看些东西。”
当夜，宁珩安排了双倍岗哨。他站在分局屋顶，望着这座沉睡的城市。
黎明前的肆州市笼罩在灰蓝色的雾气中。宁珩检查完弹匣，将它咔嗒一声插回枪柄。身旁，红蝎正用炭灰涂抹脸和手臂，动作熟练得像是在末日前的镜子前化妆。
“实验室在旧城区的医药产业园。”她低声说，手指在地图上画出一条迂回路线，“我们得避开自卫联盟的巡逻队。”
程志骏正在整理爆破装备，军用炸药和自制燃烧瓶分门别类地塞满战术背心。谢长宁调试着便携摄像机，准备记录实验室里的一切。李虎和刘勇则沉默地检查武器，两人脸上都带着赴死的决心。
“记住，只摧毁与清洁工项目相关的部分。”宁珩最后叮嘱，“不要恋战，爆炸倒计时二十分钟，足够我们撤离。”
小队悄然离开警察分局，沿着红蝎指引的小路前进。城市在晨光中渐渐苏醒，远处传来行尸特有的低沉嚎叫，但奇怪的是数量似乎比预想的少。
“自卫联盟定期清理。”红蝎仿佛读懂了宁珩的疑惑，“他们把行尸驱赶到几个固定区域，像放牧一样。”
转过一个街角，前方出现了一片被高墙围起来的建筑群。锈蚀的铁门上挂着“新纪元生物制药”的牌子，字母已经褪色剥落。
更引人注目的是墙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红漆涂鸦——“恶魔之家”、“天罚”、“报应”。
“当地人知道这里不寻常。”红蝎推开半掩的铁门，“末日爆发前三个月，这附近就出现了怪病，死了十几个人。”
园区内杂草丛生，几栋白色建筑已经破败不堪。红蝎径直走向最里面的一栋矮楼，那里看起来最普通，但门口却装着最高级的电子锁。
“警察局当年调查过这里。”红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磁卡，令人惊讶的是，它还能用，“表面是研发感冒药，实际上...”
门开了，露出一段向下的楼梯。
黑暗中飘来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与腐败混合的气味。宁珩打头阵，手枪上的战术手电划破黑暗。
楼梯尽头是另一道金属门，这次没有锁。
推开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僵住了。
这是一个标准的地下实验室，但混乱得如同飓风过境。实验器材散落一地，文件柜倾倒，墙上溅满了可疑的深色污渍。
更骇人的是角落里的几个笼子——里面还有动物遗骸，皮毛粘连在骨架上。
“这是...”谢长宁轻声惊叹，摄像机忠实地记录着一切。
红蝎的表情异常平静：“b区才是重点。那里有隔离实验室。”
他们小心穿过一片狼藉的A区，推开标有生物危害标志的密封门。
b区相对完好，仿佛时间在这里静止了。实验台上整齐排列着培养皿和笔记，电脑屏幕落满灰尘但完好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