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低头一看，地上不是地砖，不是泥土，而是一望无际的青绿草坪，柔得能让人打滚儿睡一觉那种。
赵怀真蹲下揉了把草，眯着眼打量，“你们闻到这味儿了吗？淡淡的青草香，还有点……熟悉。”
唐清砚也跟着弯腰，用折扇拨了拨草茎：“有点像从前王府后花园，春猎时临时搭的演武场。”
“演武场？”云缨眨了下眼，才刚想说话，前方忽然风声一紧。
咻——！
一根三米多长的草，带着叶尖利刃般的寒光，从不远处“拔地而起”，对着三人笔直刺来。
“这草疯了？！”赵怀真一滚躲过，连滚带爬地跳到一旁。
云缨眼疾手快，一枪挑断半截草茎，顺势一转身，压低声音：“不是草疯了，是草精来了。”
话音未落，草坪中心位置骤然裂开，一团浓郁的绿色流光自地下涌出，凝聚成一道人影。那人头戴草冠，身披叶袍，腰间还别着一根……巨大胡萝卜。
“我叫‘菜总’，来此训练你们的‘耐性’。”那人张嘴，语气仿佛老母鸡带崽，“此门试炼，规则如下：在不拔草、不伤草的前提下，通过五十步宽的草原区域，期间会有攻击，但请你们保持——镇定、优雅、温柔。”
“这名字……‘菜总’？”赵怀真一时没忍住，低笑出声。
菜总一挥手，手中出现一根翠绿藤鞭：“笑？不合格者立刻强制种回地里。”
他往地上一指，一株草立刻“哆嗦”了一下，缩回地下，秒变肥硕红薯一只。
“有点狠。”唐清砚淡淡开口。
“有点菜。”云缨补了一句。
“有点想踹他。”赵怀真收回笑容。
三人一眼交换完毕，心照不宣——标准武斗流程。
第一步，先绕规则找漏洞。
云缨拔枪藏在袖中，边走边问：“菜总，这草……是不是我们一碰就会触发惩罚？”
“当然不是。”菜总颔首，“碰可以，拔不行。”
“那……被踩平呢？”
“可接受，前提是它自愿。”
三人：“……”
唐清砚忽然抽出扇子，一挥，风力轻柔地吹起前方一片草叶，风声带着低吟：“草啊，借我一条道。”
草叶竟真稍稍向两边摆动，似在点头。
“你这是……哄草？”赵怀真惊奇。
“世间之物，皆可沟通。”唐清砚不疾不徐，“你要懂它的情绪。”
“我也来试试！”赵怀真顿时热血上头，跪在一片草地前，双手合十，“草哥，借过，我实在……憋不住了。”
几株草：“……”
忽然“哗啦啦”一片齐刷刷侧开，如溃堤退水。
“哎哟？”赵怀真兴奋得直接一个前滚翻钻了过去，“这草有同情心！”
“不是同情你，是怕你压出味儿来。”菜总不紧不慢地提醒。
下一秒，云缨挑了挑眉，向前踏了一步，刚想试试直接冲，结果头顶草叶猛地刺下，如雨幕垂落。
她一个转身，一枪拨开前路，但草叶仿佛长了眼似的，专挑要害扎来。
“它们记得我刚才挑断那根的事。”云缨皱眉，“看来‘草仇’记得牢。”
唐清砚轻声一笑，“你要温柔。”
于是云缨收回枪，双手环抱，作出一副“我不是坏人”的表情，脚步轻盈地往前挪动。
草叶确实迟疑了一下，停在半空中微微晃动，像是在讨论。
赵怀真凑到她身后低语：“它们这是在开草叶会议？”
“我觉得是在猜我下一步是不是就拔刀。”云缨说着，悄悄亮出一点枪头寒光。
结果草叶瞬间炸开，四面八方向她袭来。
“真不行骗它们啊。”她一边闪避一边低吼，“草比我表哥还记仇。”
“你哪来的表哥？”唐清砚一边扇风，一边轻声与草沟通，“来，草朋友，听我念一首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如何？”
结果前方草坪忽然变作花丛，竟开出一圈小花瓣，围着他跳起了“草舞”。
赵怀真懵了：“我怀疑你当年真的考过状元。”
“草舞十级认证。”唐清砚淡淡回应。
三人一边缓步前行，一边应对突然冒出的藤鞭、草剑、草炮弹——对，是真的草打出炮弹。
终于，在一阵绕道、弯腰、哄骗、作揖之后，三人气喘吁吁地走到草坪尽头。
菜总从草里慢慢钻出来，递出一张绿纸：“恭喜通过。评语——”
他念道：“虽有踩草之嫌，尚存哄草之德。三人勉强及格，草无怨言。”
“我有怨言。”赵怀真瘫在地上，“我这辈子见草都得让路了。”
云缨拍了拍他肩：“以后有敌人藏草里，你最先冲。”
唐清砚打开绿纸一角：“下一门是什么？”
只见绿纸背面写了三个字：
——“水墨门”。
“水墨……希望别是让我们练书法。”赵怀真头一歪，“我最怕抄经。”
“你不是最怕断粮吗？”云缨问。
“断粮能啃鞋底，抄经得啃心。”
草坪忽然开裂，一池浓墨浮现其下，将他们慢慢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