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三年冬的这场大雪,不仅为江东军奇袭江陵提供了掩护,更阻断了荆州境内的军情传递。
漫天飞雪压垮了沿途的驿道,呼啸寒风冻住了信使的马蹄,即便有少数侥幸出发的斥候,也因能见度极低而迷失方向。
是以,当江陵城头遍插江东“孙”字大旗、城内已尽归江东掌控时,千里之外的荆州治所襄阳,依旧沉浸在江东军疲弱、暂无战事的安稳幻象中,对东线的剧变一无所知。
此次奇袭江陵,江东军几乎实现了兵不血刃的完胜。
四万大军,仅在攀爬城墙时,有寥寥数名士兵因雪夜城墙湿滑失足跌落,受了些轻伤,其余将士皆顺利入城,未与江陵守军发生大规模交战,就俘虏了江陵城的所有守军。
江陵之战的零伤亡战绩,更让江东将士士气大振,对接下来的进军充满信心。
自己摔的,不算伤亡!
周瑜深知,兵家作战的核心要义在于“避实就虚、以有备击无备”。
如今襄阳对江陵失守毫不知情,正是乘胜追击的最佳时机。
若等到雪停、军情传至襄阳,刘表必然会紧急加固城防、调兵驰援,届时再想攻克这座荆州重镇,必将付出巨大代价。
打的就是你不知情!
周瑜在军帐中,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对帐下诸将说道:“兵贵神速,我等需趁襄阳未醒,直捣其腹心!”
随即,周瑜做出部署:留五千精锐驻守江陵,由老将韩当统领,一方面加固城防、安抚城内百姓,确保江东军的后路与粮草补给线安全。
另一方面密切监视荆州南部郡县的动向,防止其北上驰援襄阳。
安排妥当后,周瑜亲自率领剩余的三万五千精锐,放弃笨重的攻城器械,仅携带轻便的军械与干粮,顶风冒雪向襄阳疾驰而去。
荆州本就是南方富庶之地,而襄阳作为荆州的政治、经济中心,自刘表入主以来已承平二十余年,未遭战火波及,更是一派繁华景象。
城内街道两旁商铺林立,酒肆、茶馆、绸缎庄昼夜不息;达官显贵的府邸内,日日宴饮不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即便到了寒冬腊月,市集上依旧人头攒动,百姓们采购年货、置办冬衣,丝毫看不出前线正有战事逼近。
前线的烽火,仿佛被这漫天大雪彻底隔绝在襄阳城外。
刘表虽偶有忧虑江夏战局,却因荆州大军集结缓慢,只能每日召集文官议事,商议如何从容备战。
蔡瑁、蒯越等世家子弟,更是每日流连于酒局、诗会,将江东军不足为惧挂在嘴边。
就连襄阳城的守军,也因长期无战事而懈怠,城墙上的巡逻士兵稀稀拉拉,夜间值守的哨卫更是多躲在城楼内烤火取暖,对城外的动静毫无防备。
建安十三年冬腊月廿一的清晨,当第一缕微光穿透雪幕时,周瑜率领的江东大军已悄然抵达襄阳城外的岘山脚下。
远远望去,襄阳城的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城内隐约传来的丝竹声与欢笑声,与城外肃杀的军阵形成鲜明对比。
“还是按老规矩,你我二人带先锋军先行破城!”
周泰勒住战马,对身旁的蒋钦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蒋钦笑着点头:“正合我意!这襄阳城的守军,怕是还在梦里酣睡呢!”
招式不怕老套,管用就行。
殷商之时,姜太公就开始用鱼竿鱼钩钓鱼了。
如今几千年过去,现在的钓鱼佬还是用鱼竿鱼钩钓鱼。
可见真正有用的办法,不管多老套,总是能传承下去的。
随即,周泰与蒋钦率领三千精锐先锋,再次披上白色斗篷,借着风雪的掩护,向襄阳东门潜行而去。
此时的襄阳城头,积雪已没过脚踝,守军士兵蜷缩在城楼内,搓着手呵着气,没人注意到雪幕中悄然靠近的黑影。
周泰与蒋钦依旧身先士卒,带着先锋士兵抛出飞爪,沿着湿滑的城墙快速攀爬。
有了江陵奇袭的经验,将士们动作愈发娴熟,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只有雪花落在斗篷上的簌簌声,与远处隐约的风雪呼啸交织在一起。
短短半个时辰,三千江东先锋便尽数登上襄阳城头。
许是上次因为脚滑,自己摔了同伴被嘲笑的没脸见人,这次没人脚滑了!
城楼上的守军直到刀锋架在脖子上,才惊觉敌军已至,却为时已晚。
周泰手起刀落,斩杀试图鸣锣示警的守军小校,蒋钦则率领士兵迅速控制城门绞盘,将沉重的城门缓缓拉开。
城门洞外,周瑜见信号升起,立即下令全军出击。
三万五千江东将士如同蓄势已久的猛虎,踩着积雪向襄阳城内冲锋,马蹄踏碎积雪的声响、士兵的呐喊声,终于打破了襄阳城的太平幻象。
襄阳作为荆州的军事、政治与文化核心,不仅是刘表治所所在,更是荆州军民心中的精神壁垒。
城内不仅驻有荆州最精锐的中军,更囤积着大量军械粮草,城墙高厚、防御完备,历来被视为“固若金汤”之地。
周瑜率领三万五千江东精锐虽趁夜奇袭入城,却并未让这座重镇就此沦陷,荆州军民的抵抗迅速在城内蔓延开来,一场惨烈的巷战随即爆发。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正在襄阳城郊整军的刘磐。
此前他正率领部分集结完毕的军队操练,忽闻城内传来喊杀声与兵器碰撞声,又见城头旗帜由“刘”换“孙”,顿时惊觉襄阳出事了。
危急关头,刘磐当机立断,放弃继续等待后续部队,率领身边仅有的五千精锐火速驰援城内。
这种紧要关头,不是精锐也组织不起来。
刘磐深知襄阳若失,荆州便彻底失去抵抗根基,即便是拼了他这条命,也要将江东军逐出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