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莹终于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羊肉，心情极好，眼里哪里还瞧得见杜斯年的那点小情绪。
吃饱喝足，便万事大吉，杜斯年坐在屋里看医书，她擦拭了自己的弯刀和枪尖，便盘坐在床榻上打起了瞌睡。
“睡吧。我困了。”
杜斯年抬起头瞧她一眼，合上了医书“好。”
“清莹，就算你身子好，往后也不能胡来，谨遵医嘱，莫要大意。”
“我明日整理些忌口的，交给青霄她们监督你，灶房那边也要嘱咐。”
“这段时间，别再去书院了，若是觉得闷，我每日早些回来，陪你在院子里转转。”
顾清莹翻了个身，背对着杜斯年，打着哈欠“哪里用那么紧张，我娘怀着瑞霖和清芳的时候，原州城还打着仗呢！”
杜斯年原本语气很是平静，听到她这话立刻没法淡然了，肘起了脑袋。
“岳母是岳母，你是你，岳母生清芳的时候，也伤了身子，还落了病根你忘了？”
“那是......”
顾清莹想说那是因为守城打仗，又受了伤所以才会如此，可转转过头来瞧见他那黑夜里也闪烁着点点光芒的眼，又泄了气。
“我知道了，我娘也嘱咐过，这头一胎最是要小心，刀和枪肯定是不能练了，可功夫不能放下，要不然怀孕十月，再做个月子，我这一身的骨头都都生锈了，武艺还不得白费啊？”
杜斯年静静地瞧着她，顾清莹挪了挪身子，又转了回来，仰面看着他，心里有些发虚。
“你放心嘛，我有分寸！若是觉得不舒服，我立刻就停下来还不行吗？！”
“你也别一天的东想西想，我这有身孕的还没怎么样呢，你自己先把自己吓唬住了。”
顾清莹试探着去拢他的腰，杜斯年没动，顾清莹也不惯着他，伸手一把将他按了回来，若非她自己躲的快，两颗脑袋就要硬碰硬了。
“睡觉！”
快把她的困意弄没了！
臭小子！
杜斯年委委屈屈：“那先说好，你每日练功的时间要缩短。”
顾清莹翻身闭眼：“嗯。”
杜斯年：“不能再翻墙上屋顶！”
顾清莹：“嗯。”
杜斯年靠近几分，得寸进尺：“也不能骑马......”
顾清莹咬牙切齿：“你还有完没完？！再不睡，我扔你出去！”
“嗯，睡了！”
杜斯年迅速乖巧躺好，合上眼睛。
等枕边人呼吸均匀了，他才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帐顶，又轻轻慢慢地靠近，单手环住她的腰，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似冥冥之中的某种牵绊纠葛。
做父亲就是这种感觉吗？
他好像......也是期待这孩子的来到的。
*
“大人，您是说，陛下已经知道咱们是楚王的人，知道咱们替楚王做的那些事情了？”
康有升坐在书案前，那张脸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更加阴沉可怖。
“陛下早就知道咱们是楚王的人，但最近是有人暗地里查咱们的账！”
“是谁？”
康有升眼皮抬起凶狠寒光一瞬间射向隐在暗处那人。
“难不成是杜探花？”
“可他不是从来了榆城之后，就一直在整理卷宗吗？”
“他是在整理卷宗，可那顾夫人闲来无事之时，可是在走街串巷啊。”他总觉得顾家人，不像是表面上那般憨厚。
说不定那憨厚的表皮下，就藏着一张精明的面孔！
要不然，顾家手握重兵，遭两代帝王忌惮，怎么还能屹立到如今？
难不成是纯粹靠运气吗？
呵~鬼才信！
“那位顾夫人？！”不会吧？怎么瞧着这位顾夫人也不是个长了聪明脑袋的人啊？
*
杜斯年自己要去衙门上工，便抽空写了好几页需要注意的事项，交给了青霄等人负责监督。
这些日子，这一院子的人，都担心顾清莹会有怀孕的反应，饮食和日常练功都被严实盯着，让顾清莹很是不自在。
不自在归不自在，却一点也没影响她的食欲和睡眠，吃的香睡的好，面色红润有光泽。
倒是杜探花，这些日子吃不下也睡不香的，人都消瘦了不少。
“你这是怎么了？吃这么少？”顾清莹瞧他又悄无声息的放下了饭碗，面色发白的模样，有些担忧。
杜斯年摆了摆手：“许是近来天气反复，肠胃有些不适，无碍......呕~”
话还没说完，杜斯年便干呕了一口，立刻起身离开了桌子。
“怎么了这是？！”顾清莹也跟着站了起来，神情紧张地跟了出去。
“青霄，快让管家去请大夫！”
屋里一顿手忙脚乱，杜斯年的呕吐却丝毫没有见好，抱着痰盂吐的面色苍白狼狈不堪，刚刚吃下的那些饭菜，也早就吐的一干二净。
却始终是一步都不许顾清莹靠近。
顾清莹急的在一旁团团转，又想起儿时一只鸡腿一块凉肉就害的他生了半个月的病......
回到桌上查看了一番，四个菜都是热菜，没有凉的，也没有太油腻的，还有一道鸡汤，上面飘了少许油花，这应当也不算什么吧？
难道是今日在衙门吃的有什么不对？
也不是，他吃什么都吃不下，已经有好几天了，风寒了？还是生什么病了？
大夫进了门，还没来得及整理衣裳，就被人推到了半躺着面色煞白的杜斯年身边。
大夫脉也瞧了，眼皮也翻了，舌苔也看了，捻着胡须若有所思，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着实是吓坏了顾清莹。
“大夫，到底怎么样了？”顾清莹此刻心急如焚，又不敢表现太多，怕把大夫吓到，也怕斯年察觉到病情有异。
“呃......从脉象上来看，杜大人并无大碍，身体康健，可这面色，还有症状......着实奇怪！”
“要不然夫人还是再请良医瞧瞧吧，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古怪之症。”
他是实在不敢轻易下药，万一断错了症，耽误了病情，他定然是担当不起的！
“呕~”杜斯年想说话，可这口刚刚张开，一股异味入鼻腔，他又忍不住的干呕起来。
“老夫这里有个缓解呕吐的香囊，杜大人先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