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胡同口的老槐树,叶辰就被院墙外的争吵声惊醒。他披衣出门时,正撞见傻柱揪着个瘦高个的衣领,唾沫星子溅了对方一脸:“说!昨天是不是你往张大爷的药罐里掺沙子?”
瘦高个梗着脖子挣扎:“你胡说八道啥!我压根没靠近过他家门槛!”
“没靠近?”傻柱猛地把人搡在墙上,墙皮簌簌往下掉灰,“王大爷亲眼看见你在后窗晃悠,手里还攥着把沙子,当我没长眼睛?”
叶辰皱眉走过去,只见张大爷的孙子蹲在门槛上抹眼泪,怀里抱着个摔碎的药罐,褐色的药汁混着沙粒浸在青砖缝里。这药是张大爷续命的方子,熬了整整一夜,如今全洒了。
“柱子,先松开他。”叶辰按住傻柱的胳膊,目光扫过瘦高个沾着沙粒的裤脚,“李三,你裤脚的沙子,和药罐里的是不是一种?”
李三眼神闪烁,脚往后缩了缩:“沙子不都一个样?你凭啥说是我弄的?”
“凭啥?”傻柱又要往前冲,被叶辰死死拉住。这时秦淮茹端着水盆出来,见状惊呼一声:“这不是李家小子吗?你咋能干这事?张大爷昨天还把攒的鸡蛋给你家孩子送了几个……”
“关鸡蛋啥事?”李三梗着脖子顶嘴,“他儿子在外地不管他,凭啥让全院人养着?我看他就是装病骗同情!”
“你放屁!”傻柱挣脱叶辰的手,一拳砸在李三侧脸。这拳够狠,李三踉跄着撞翻了墙角的垃圾桶,烂菜叶撒了一地。“张大爷抗美援朝时腿被子弹打穿,现在阴雨天疼得直打滚,你敢说他装病?”
李三捂着腮帮子嗷嗷叫:“打人啦!傻柱打人啦!”
街坊们被吵声引来,围在院门口七嘴八舌。王大妈拄着拐杖敲地:“李家小子太不是东西了!张大爷年轻时护着咱院,现在落难了,你不帮就算了,还往药里掺沙子?”
“就是!上礼拜你家孩子发烧,还是张大爷拄着拐去给你找大夫,良心被狗吃了?”
李三被骂得抬不起头,却依旧嘴硬:“我就是看不惯他占着院里的低保名额……”
“闭嘴!”叶辰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冷意,“张大爷的低保是街道办按政策批的,有正规手续。倒是你,上个月偷偷把院里的公共水龙头拆去卖钱,这月又往药里掺沙子,真当没人治得了你?”
李三脸色骤变:“你……你咋知道?”
“我不光知道这个。”叶辰从兜里掏出张纸条,是昨天让街道办的同志打印的记录,“你还欠着菜市场王大姐三个月菜钱,欠着修鞋铺老刘的手工费,加起来快二十块了,要不要我念给大伙听听?”
李三的脸由红转白,最后耷拉着脑袋蹲在地上。傻柱还要上前,被叶辰拦住:“别打了,交给街道处理。”
他转身对围观的街坊说:“麻烦哪位去叫下街道的同志,顺便把张大爷的药渣装起来当证据。”又看向蹲在地上的李三,“你这种人,就是仗着大伙心软,一次次姑息才敢得寸进尺。这次谁也别替他说话,该咋处理咋处理。”
秦淮茹赶紧拉着张大爷的孙子去屋里找药渣,傻柱站在一旁喘粗气,看叶辰的眼神多了几分佩服。王大妈叹着气说:“其实以前也抓过他偷东西,总想着他家里难,睁只眼闭只眼……”
“就是这‘睁只眼闭只眼’害了他。”叶辰沉声道,“小错不罚,才敢犯大错。张大爷的药关系到人命,这次绝不能姑息。”
街道同志来的时候,李三还在抵赖,直到药渣里筛出的沙粒和他裤脚的沙子对上号,又被翻出之前偷卖水龙头的证据,才终于蔫了。按规定要送去劳教半个月,还要赔偿张大爷的药钱。
押走李三时,他突然回头喊:“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没下次了。”叶辰看着他被带走,声音平静,“有些错,犯一次就得受一次罚,才能长记性。”
傻柱挠挠头:“还是你有办法,我刚才差点把事闹大。”
“光靠拳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叶辰捡起地上的碎药罐,“得让他知道,坏规矩就得付出代价,这才是真的帮他。”
街坊们渐渐散去,王大妈临走前说:“叶辰说的对,往后院里得立个规矩,谁再敢欺负老实人、占公家便宜,咱绝不姑息!”
阳光爬上墙头时,叶辰正帮张大爷重新熬药。药香袅袅升起,傻柱蹲在灶前添柴,看着火苗舔着锅底,突然说:“以后院里的事,我听你的。”
叶辰笑了笑,往药罐里加了片生姜:“不是听我的,是得守规矩。规矩立住了,日子才能安生。”
药汁咕嘟咕嘟冒着泡,把阳光的暖、草木的香都熬了进去。叶辰望着窗外,觉得这院儿经过这场风波,倒像被清水洗过似的,透着股清亮的劲儿。往后再有人想耍滑头,先得掂量掂量——这院里,再也容不得谁姑息养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