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昱看了一眼身旁的谢禛，便上前几步走到前面对着小皇帝跪了下来，叩首道：“多谢陛下为草民做主！”
小皇帝对他挺有好感，立刻把人叫了起来，微笑道：“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你是凭自己的实力考了第一名，以后就进宫与朕一起读书，你可愿意？”
这便是要当场把他的伴读名分落实了。
“此乃草民之幸！”许昱激动得脸都红了，连忙又跪下谢恩。
小皇帝又问了他的生辰，知道他比自己小了几个月，心中更是欢喜，莫名有种当了兄长的感觉。
“对了，朕听说你的父亲是许致，许状元？”
他记得王叔在来书院的路上这么提了一嘴。
许昱的眼里浮出一丝黯然，“回陛下的话，许致确实是家父。”
小皇帝轻轻叹了一声。
他对许致的印象挺深的。皇祖父在世的时候时常与他提起这个名字，说许致不仅学问好，做官也很有一套，是预备给他的股肱之臣。
皇祖父本来还打算让许致做他的少傅，哪知许致却突然出了意外……
小皇帝把许致夸了一番，又好奇地看向许昱身后的谢禛，“这位是你阿姐？”
王叔之前还简单与他说了说许家如今的情况。
陡然被点到名，谢禛愣了一下才记得自己如今就是许昱的姐姐，只好别扭地对着小皇帝福了福。
看着他那略显生疏的行礼动作，许昭宁不由抿了抿唇，把笑意憋了下去。
不知为什么，想到许姑娘此时一定看着自己，谢禛挺不自在，耳朵也悄悄红了。
见他羞羞答答的，小皇帝不由多看了他两眼，皱了皱眉，“今儿这事为什么是你一个女子出面？许家的长辈呢？你夫家的人呢？”
“他们……”谢禛作出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仿佛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皇帝立马就自己脑补出了不少剧情，只这种家事他一个皇帝也不好主动多问什么，便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真是不像话！”
就算许家长辈不管，许阿姐的夫家作为姻亲，也应该当仁不让地站出来为许昱奔走才对。
“许娘子的夫家应是来了人。”许昭宁状似随意地说了一句，“那个脸很长的嬷嬷就是。”
只来了个嬷嬷？
小皇帝一听更来气了，指着缩头缩脑的李嬷嬷，“你是哪个府上的？”
李嬷嬷正恨不得能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却被陛下叫到，只能诚惶诚恐地站出去，“老奴是、是定远侯府上伺候的。”
她的声音不自觉越说越小。
小皇帝没有听清，不悦的哈了一声。许昭宁转过头，口齿清楚地转述：“她说自己是定远侯府的人。”
“定远侯府？”小皇帝已经先入为主对许阿姐的夫家没什么好感，闻言不由撇了撇嘴，“你们侯府也太没规矩了，发生了这样的事居然让女眷出面，侯府的男人都做什么去了！”
李嬷嬷哪里敢应，想解释也找不到借口，只能哆哆嗦嗦跪下听训。
许昭宁随意瞥了她一眼，便转回视线，“陛下，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小皇帝乖巧地点点头。
今日这一趟，他“玩儿”的十分尽兴，心情很不错，临走前，还拍了拍许昱的肩膀，“朕在宫里等你。”
许昭宁也浅笑着看向弟弟，眼神略过一旁的谢禛时，他也看了过来，嘴巴还快速动了两下。
若是她理解得没错，说得好像是晚上两个字。
许昭宁心里一动，明白了——王爷晚上又要来找她。
……
曹府那边很快就得到了曹弘博丑事败露，被逐出书院的消息。曹母直接哭晕了，曹父——时任工部右侍郎的曹益也气得脸色铁青、胸口抽痛。
蠢货！他真是养了个蠢货！
他们曹家马上就要和承恩公府做姻亲了，就算这次没考第一当不上陛下的伴读也没多大关系。纪三娘可是纪太后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只要她以后在纪太后面前吹吹耳旁风，想换掉许昱还不容易？
何必多此一举去算计这种事，简直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曹益越想越火大，等曹弘博被带回家，他就狠狠把人揍了一顿，任曹母再怎么哭喊求情都没用。
“陛下和肃王怎么突然去书院了？”曹益把沾了血的木棍扔到一旁，拿帕子擦了擦手。
曹修文：“陛下今儿刚好去了肃王府，不知怎么就听说了书院发生的事，也是不凑巧。”
“不凑巧？”曹益冷哼，“这毕竟关系到给陛下选伴读，肃王定是安排人盯着的。”
这事能怪谁？只能怪自家儿子太蠢！居然敢在这种事上动手脚，还做得如此漏洞百出。
“博儿也是不服气一直被许昱在书院压一头，才冲动了。”曹修文道。
提起这个，曹益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和许致也是同窗，还是同科，他是二甲传胪，已然考得不错，可许致却是堂堂状元郎！与之一比，他顿时就黯然失色了。
那些年里，许致事事都强过他一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看着亲爹咬牙切齿的，曹修文连忙安抚道：“以后总能讨回来的。”
许昱羽翼未丰，就算做了陛下的伴读也不足为惧，多的是办法阻他的前程。
曹益也想过来了，面色稍霁，一抬头，便看到大儿子肿得像个猪头，刚想问他的脸是怎么了，就有下人匆匆来禀——纪三娘来了。
曹益只得压下话头，“你先去见她吧。”
说完，他又扫到儿子那不堪入目的脸，多叮嘱了一句，“你尽量用左边脸对着她。”
曹修文：……
纪琳不是第一次来曹府，下人们按照之前的惯例直接就带着她去了大公子的院子。不一会儿，曹修文就到了。
“琳儿。”曹修文柔柔喊了她一声，反手关上了房门。
纪琳转过头，瞬间就愣住了，“你的脸怎么了？”
曹修文快步走过去，侧身对着她，“不小心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纪琳皱了下眉，“你这个样子还怎么出去见人？”
他们下个月就要办喜事了，这之前有不少应酬呢。
曹修文勉强露出个笑容，“过几日就能恢复了，别担心。”
纪琳在小皇帝那里吃了瘪心里本就窝火，看着他这副尊容，更是烦躁，质问道：“那许昱的姐姐便是与你定过亲的那个吧？我听说她今日也去了，你是不是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