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辰化雨发问，只感觉脑袋突突的。
这让我怎么回答？
咬了咬牙道：“蛇君将它们养育出来，要打算做什么的？”
他只是满脸慈爱的看着河边巢穴的瓜人们，没有回我。
我只得复又加了一句道：“好与不好，是要看做什么。”
“如若是说它们的实力，自然是好的。”
不用像人类一样产生感情，也不用太多繁杂的过程。
直接授粉，藤上结个瓜，没一会就长大了，剖出来还都是双胞胎。
更重要的是，不用养育，也不太上学，人家自己可以长大，可以光合作用，可以吸食养分，群体生活。
这很大程度上解决了生育难题啊！
说不定，人家还不分公藤雌藤，每根藤都可以结几个瓜……
瓜人授粉后，说不定又是长藤什么的，又再结几个瓜。
这繁衍速度，超出想象。
如果这是主流人类，根本就不会像现在社会一样，担心人口下降，和生育问题。
它们从无到有，才多久，一下子就这么多，还有极为强盛的实力。
更甚至有了自己的巢穴和生存的秩序。
从它们生存的角度来说，肯定是好的！
但站在其他生物的角度上来说，必定是不好的。
要知道这藤蔓所过之处，除了授粉需要的昆虫和蝴蝶，以及一些小型的鸟类，并没有见到其他东西。
连那几只五趾猪，也只有小猪崽，并没有见到母猪。
从那五趾猪所藏的地方来看，极有可能就是这些瓜人看它们可爱，吃掉母猪后，搬回去养着玩的。
它们会照顾同类的幼崽，也会给自己养宠物，还会选择温暖有水的地方，生存。
它们，确实很好！
只是一旦它们取代我们，那就不好了。
辰化雨依旧没有回答我，只是沉声道：“你其实也不是人，你父亲是玄典，父系是玄蛇血脉。”
“你妈刘艳……”
辰化雨说着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刘家血脉，也不是单纯的人族血脉。”
“你看事情，必定不能站在人类的角度看。”
他扭头看着我：“你关系的不只是人类的存亡，还有万事万物。”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只恨自己殓尸多，不用说太多话。
换成苏老爷子，肯定有很多话头来堵他。
想了想道：“可我认为我自己是个人，蛇君认为自己是什么？”
辰化雨被我这一反问给问懵了：“我是什么？”
“蛇君当过玄蛇一族的蛇君，藏在柳仙树内，也是当过树的。”
“伏在我锁骨处，也跟着我，当过人。”
“更甚至，蛇君可能也和玄典一样，伏身化山。”
“那蛇君又是站在什么立场，来评判这些瓜人怎么样的？”
“瓜人？”辰化雨呵笑了一声。
一挥手，一条藤蔓如蛇般蔓延出来，在中间胡乱绞缠了几下，就变成了一张吊床。
辰化雨往床上一躺，又朝我拍了拍：“睡着聊？”
可上次他睡得还不够久吗？
我现在不太看得懂辰化雨了，或者说我从来没有看懂过他。
当下摇了摇头，站在岸边往巢穴那里看了看。
它们并不需要进食，休息时躺回巢穴里，身上就会和我一样长出细须，与旁边的藤蔓融合为一体。
更甚至，也会和我一样，开出花，生出藤，完全隐藏在巢穴里面。
我知道，在根须所进藤蔓后，它们会借着藤蔓吸食养分，这样维持身体所需。
所以它们只需要，土壤、雨露、阳光，或是其他的肥料，就可以生存得很好。
不像人类，需要建造房屋，需要出行工具，需要餐饮，还需要其他的娱乐……
更谨慎的是，它们还会派出一队队的婴儿瓜人，绕着巡逻。
还有一组，十二个，被分散着朝四处走。
这应该就是我们来的路上，碰到的那个拦路的。
它会借着藤蔓，寻找食物，或是合适的授粉对象。
说白了，就是出去狩猎。
我看了一会，不得不佩服，它们文明发展之快。
可它们明显和藤蔓的信息是完全融合交流的，这边辰化雨躺着吊床，它们就朝这边看了过来。
却并没有什么攻击性，而是朝辰化雨这边，双眼带着渴望。
也不会靠近，更没有什么行礼啊，跪拜之类的。
就是那种深切的眺望。
当目光转到我身上时，就带着明显的敌意。
辰化雨摆了摆手，我鬓角那朵兰花，突然蜿蜒的往空中升起。
那些瓜人疑惑的看着我，眼中的敌意慢慢消退，转身去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不停的有瓜人在出生，它们得熟练的接生，清洗，再安顿在巢穴中。
我这才后知后觉，整个市区，生长最多的，并不是树木，就是这些叫不上名字，时时开着各色花朵的藤蔓。
最先的时候，还能勉强分辨，什么刺藤，金银花藤，爬山虎……
再后来几天，它们先一步融合，开出的花越来越鲜艳，结出来的果子，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可口。
我们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再关心这些毫无攻击力的藤蔓。
更甚至，许多时候，我都是拉引着藤蔓，做吊床，躺在上面。
或是做成椅子，坐在上面。
曾经苏秦还做过一张完全切合身体的，号称人体工程学的藤椅。
它们，或许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
它们在学习我们，只不过那些眼睛和牙齿，都隐藏在藤节的根须之下，我们眼睛所见的，不过是花和果，没有发现这些。
我伸手，将鬓角边的兰花压下去。
扭头看着辰化雨：“蛇君可以给我个明示吗？”
“它们认我为父，为神。”辰化雨在吊床上晃动着。
“它们像树木一样，可以吸收雨露阳光，可以长寿不老，可以感知风雨，可以不依靠任何人。”
“它们还可以移动，还可以自愈，还可以自保。”
“它们才是最完美的人类。”
我听着这些熟悉的话，摸着鬓角兰花。
扭头看着辰化雨：“那个养生会所，蛇君也有参与？”
那个老年养生会所说的，是变成大树。
可辰化雨这变成藤蔓，明显更好。
他没有否认，只是朝我道：“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成为它们的母神。”
“你想叫它们人类也好，瓜人也罢，瓜皮也行，或是怪婴，或是怪人……或者是藤人，或是木灵，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