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转了一会儿,问了两个村民,才找到村支书。
只见村支书正蹲在祠堂门口的石墩上,端着水烟筒,咕噜咕噜地吸。
听见陆羽说要买村东头那片没人要的荒地,他抬起眼皮,上下扫了扫这两个穿着整齐的城里人。
“买地?”
他吐出烟,“同志,那地方,沙子比土多,石头比苗多,种啥都长不旺,你买去做啥?”
陆羽没解释,直接从那个半旧的绿色挎包里掏出几捆“大团结”,码在旁边磨盘上。钞票捆得扎实,带着银行刚取出来的挺括。
“支书,您就说,那地,卖不卖。”
村民慢慢围过来,眼神黏在那摞钱上,又移到陆羽脸上,像看什么西洋景。
有人嘀咕道:“拿真金白银换那破地?这女同志图啥?”
也有人压低声音议论着:“这人莫不是人傻钱多?”
不过钱财动人心,有些村民怕村支书不肯卖地,纷纷附到跟前劝他。
老陈和村民嘀咕了好一阵,才走过来,用脚碾了碾地上的土坷垃。
“那一大片,少说一百多亩呢”,然后,他报了个价格。
这价格,明摆着是探虚实。村民们等着看这女人怎么还价。
而陆羽心里“轰”的一下,血液好像瞬间冲到了头顶。这价比她预想的低太多了!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平生的伤心事,这才忍着没让嘴角翘起来。
然后,她又从挎包里拿出两捆钱,目光平静地看向村支书,“让一成。行,就立刻点钱;不行,我们去大梅沙买。”
村支书愣了下,看看钱,又看看她,生怕这到手的“冤大头”飞了,赶紧一锤定音,“成!就让一成!阿福,拿纸笔过来。”
写字据,按手印。
陆羽看着那支秃笔在纸上划拉,每一个字落下,她心里都像有个小锤子在敲。
当村支书和几个村代表都在纸上按下红手印时,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一瞬。
轮到她了,只见她伸出食指,蘸了印泥,用力按在纸上。那个红指模,在她眼里不断扩大,像一叠叠红钞票。
手续办完,这地就正式变成陆羽的了,谁也抢不走了。
只见她接过那张属于自己的字据,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她立刻用另一只手稳住,然后仔细地对折再对折,才小心翼翼地放进衬衫内兜,紧贴着胸口处。
她能感到那颗心在胸腔里“咚、咚、咚”地撞着,响亮得她自己都能听见。
妈呀,这种激动的感觉太要命了。
而云润谦看着媳妇看似平静的侧脸,总觉得她眼里有光在跳,比海面上的反光还亮。
这边的事办完了,村支书听说陆羽要去大梅沙,便主动说带他们俩过去。因为大梅沙村的村长和他是亲戚关系。
陆羽一听村支书还有这层关系,在去大梅沙村的路上,她给他塞了一包好烟,还有点“辛苦费”,村支书喜得眼睛笑成了一条线。
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大梅沙村买地的过程顺利得出奇。
那边村长听说了她在小梅沙村买地的事后,看他们俩夫妻的眼神都带着笑。
又是一番类似的交谈,点钱,写字据。
当第二张写着三十亩地的字据落入手中时,陆羽感觉胸口那股滚烫的气流再也压不住了。
她想放声大笑,又想对着大海喊叫,但她只是紧紧攥着内兜那硬硬的纸边,指节都有些发白。
回去的路上,夕阳把海面染成了金红色。两人沿着来时的土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沉默了许久,云润谦还是问了:“媳妇,现在能跟我说说了吗?为啥非要这儿的地?”
陆羽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向云润谦,霞光映在她眼里,像两簇小小的火焰。
“老公,你信吗?要不了二十年,这里会立起摩天楼,会亮起不灭的灯。这片沙滩上,会挤满天南地北的人。”
她的声音有点哑,有点抖,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云润谦望着她,那一刻,他在她平静的外表下,看到了一种近乎燃烧的笃定。
“我信!”
他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指尖在微微颤抖,“无论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也会永远支持你。”
陆羽:有亿点点感动呢,真的好想哭,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