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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派蒙立刻飞到他面前,小脸上写满担忧。

";空!你去了哪里?我找了你半天!";派蒙压低声音,翅膀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要是被大祭司知道你这么晚还在外面...";

";只是在花园多待了一会儿。";空微笑着安抚她,从袖中取出那个精致的音乐盒,";看,我得到了什么?";

派蒙瞪大眼睛,小手捂住嘴巴:";这、这是从哪来的?圣殿里可没有这种东西!";

空将音乐盒放在床头的小桌上,任由那轻柔的旋律在房间里流淌。他脱下沉重的外袍,只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衣,金发散落在肩头,在烛光下如同流动的蜜糖。

";一个朋友送的。";空轻声说,眼神飘向窗外那轮明月。

";朋友?";派蒙歪着头,";你除了我和荧,哪来的其他朋友?等等——";她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该不会是今天你说的那个恶魔吧?";

空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抚摸着音乐盒上精细的雕花。派蒙急得在他头顶飞来飞去。

";空!恶魔最擅长蛊惑人心了!他送你礼物肯定没安好心!";

";派蒙,";空突然抬头,金色的眼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明亮,";你知道王都集市是什么样子吗?";

这个问题让派蒙愣住了。她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回答。作为圣子的小精灵,她和空一样,从未踏出过圣殿一步。

";我...我听厨房的侍女说过,";派蒙最终小声回答,";据说很热闹,有卖各种好吃的和好玩的东西...";

空的眼神变得遥远,仿佛透过墙壁看到了那个从未见过的繁华集市。派蒙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心中涌起一阵酸楚。

";对了!";派蒙突然想起什么,试图转移话题,";明天荧要来看你!她托人传话说有惊喜要带给你呢!";

空的眼睛亮了起来:";荧要来?";提到妹妹,他脸上立刻浮现出真挚的笑容,";她上次说学会了做蜂蜜蛋糕,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带来。";

派蒙看着空期待的表情,稍稍松了口气。她帮空整理好床铺,看着他躺下,然后轻轻吹灭了蜡烛。

";晚安,空。";

";晚安,派蒙。";

月光透过纱帘洒在空的床前,音乐盒的旋律渐渐停止。空望着天花板,思绪却飘向那个自称散兵的恶魔。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样一个被囚禁的圣子感兴趣?为什么说会教他跳舞?这些问题在他脑海中盘旋,直到睡意渐渐袭来。

朦胧中,空感觉自己站在一片柔软的云朵上。四周白雾缭绕,远处传来竖琴悠扬的声音。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穿着一件从未见过的白色长袍,衣摆上绣着金色的风纹,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

";喜欢我的礼物吗,老朋友?";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空转身,看到一个披着绿色斗篷的少年坐在空中,手里抱着一把精致的竖琴。少年有着罕见的青色辫子,帽檐下露出一双翡翠般的眼睛,正含着笑意望着他。

";温迪...大人?";空惊讶地睁大眼睛。尽管从未亲眼见过,但他立刻认出了这位风之神——圣殿七神像之一。

";哎呀,这么生疏的称呼可不像你。";温迪轻巧地落在他面前,伸手捏了捏空的脸颊,";上次见面时你还叫我';酒鬼诗人';呢。";

空困惑地皱眉:";我们...见过面?";

温迪眨了眨眼,突然凑近,近到空能闻到他身上苹果酒的气息:";看来封印比我想象的还要彻底啊。";他退后一步,转了个圈,";不过没关系,梦境总是能绕过那些无聊的禁制。";

空这才注意到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晃动。他扭头看去,震惊地发现一对纯白的羽翼正从他的肩胛骨处舒展开来,每一片羽毛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这是...";

";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亲爱的。";温迪轻轻拨动琴弦,一段空从未听过却莫名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被选为圣子不是偶然,你那对可怜的人类父母根本不可能生出天使血脉的孩子。";

空下意识触摸自己的翅膀,羽毛的触感如此真实。他抬头看向温迪:";你是说,我不是人类?";

";半人类,半天使。";温迪做了个平衡的手势,";你母亲那边有点...特别的家族历史。不过这个话题还是留到下次吧。";他突然狡黠一笑,";我更想知道,你和那个小恶魔进展如何?";

空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什、什么进展!我们只是...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哦?";温迪坏笑着绕着他飞了一圈,";那他为什么特意选了你作为腐化目标?要知道,圣殿里值得恶魔注意的人物可不止你一个。";

空想起散兵手腕上的伤痕,想起他说要带人间小玩意时的表情,心跳不知为何加快了。

";我不知道...";他轻声回答,";也许...他只是觉得我好欺负?";

温迪大笑起来,笑声如同春风拂过原野:";空啊空,你太小看自己了。即使是恶魔,也会被纯粹的光明吸引。";他突然正经起来,";但要小心,圣殿里不只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大祭司他...";

温迪的话突然中断,梦境开始摇晃。空感觉自己在急速下坠,温迪的声音变得遥远:";记住,当蓝铃花开满你的窗台时,就是羽翼重获自由之日...";

";空!醒醒!荧来了!";

派蒙的声音将空从梦中拉回现实。他猛地坐起,下意识摸向背后——当然,那里什么也没有。但梦中的感觉如此真实,温迪的话语仍在耳边回响。

";你还好吗?";派蒙担忧地看着他,";你脸好红,是不是发烧了?";

空摇摇头:";只是个...奇怪的梦。";他看向窗外,阳光已经很高了,";荧在哪里?";

";在花园等你呢!她说带了好多东西来!";

空迅速洗漱更衣,当他匆匆赶到花园时,看到荧正坐在喷泉边,身边放着一个小篮子。她今年刚满十二岁,金色的长发扎成辫子,穿着淡黄色的裙子,看起来像朵小向日葵。

";哥哥!";荧看到他,立刻跳起来挥手。

空快步走过去,荧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篮子:";看!我做的蜂蜜蛋糕!还有这个——";她拿出一个小布袋,";蓝铃花的种子!我听说这种花能在最坚硬的石缝中生长,所以想种在你的花园里!";

空接过那个小布袋,梦中温迪的话语突然在脑海中回响——";当蓝铃花开满你的窗台时,就是羽翼重获自由之日";。他的手微微颤抖。

";怎么了?不喜欢吗?";荧有些不安地问。

";不,我很喜欢。";空紧紧握住那个布袋,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荧。";

他们坐在喷泉边分享蜂蜜蛋糕,荧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外面的世界——市集上新来的马戏团,邻居家新生的小狗,她偷偷爬过的老橡树...每一个平凡的小故事都让空听得入迷。

";哥哥,";荧突然压低声音,";我听说...圣殿里出现了恶魔?整个王都都在传这件事。";

空的手指僵住了:";谁告诉你的?";

";侍女们聊天时我偷听到的。";荧凑近一些,眼睛闪闪发亮,";他们说恶魔长得可英俊了,专门勾引纯洁的少女。你可要小心啊,哥哥!";

空忍不住笑出声:";恶魔勾引圣子?这是什么奇怪的传说。";

";因为你比所有少女加起来都好看嘛。";荧做了个鬼脸,";父亲说等你任期结束,求亲的贵族能排到城门外呢。";

空的微笑变得有些勉强。圣子的";任期";理论上二十年,但历史上很少有圣子能活到任期结束——大多数都在各种";神圣使命";中牺牲了。

";荧,";空突然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圣子,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荧歪着头想了想:";你可以做个诗人!或者画家!你画的画可好看了。";她眼睛一亮,";或者开个面包店!你做的面包比圣殿厨房的还好吃!";

空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他们又聊了很久,直到侍女来提醒荧该离开了。

";下周我还能来吗?";荧依依不舍地问。

";当然。";空抱了抱她,";记得多带些故事来。";

目送荧离开后,空独自在花园里种下了那些蓝铃花种子。派蒙飞在他身边,欲言又止。

";空...你最近有点奇怪。";派蒙最终开口,";先是问恶魔的事,现在又种这些野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空没有立即回答。他望着那些被埋入土中的小小种子,想起梦中舒展羽翼的感觉,想起散兵说要教他跳舞时眼中的光芒,想起荧讲述外面世界时生动的表情。

";派蒙,";他轻声问,";你觉得圣子真的必须永远待在圣殿里吗?";

派蒙震惊得差点从空中掉下来:";空!你怎么能问这种问题!圣子是神圣的象征,离开圣殿会受到污染的!";

空望着高墙外的那片蓝天,第一次感到那曾经让他安心的圣殿,如今却像个镀金的牢笼。

那天晚上,空没有去花园。他坐在窗前,看着月光下的蓝铃花种子所在地,思考着温迪的话,思考着自己可能的天使血脉,思考着散兵明天是否会在橄榄树下等待。

音乐盒不知何时又响了起来,轻柔的旋律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空轻轻合上眼睛,仿佛又看到了那片云雾缭绕的仙境,和那个叫他";老朋友";的调皮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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