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之域壁破,谷内谷外的声音立刻响亮了起来。
李非鱼抬头怔怔望着落木振翅远去的身影。
良久,一挥手,彻底清除掉静默。
此刻,空中已经没有了落木的踪迹,李非鱼暗暗咬牙切齿。
混蛋,原来你就是那个新来的,难怪我初见你,就莫名有一种似曾熟悉的感觉。
落木,你果然就是个大奸大恶的阴险小贼,人人得而诛之!
虽然眼看落木从自己手里逃走,但李非鱼此刻的内心反倒莫名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
刚才那一剑是致命的,但落木看起来并没有致命。
反正本小姐已经饶你一次不死,你还有两条命等着本小姐来收。
嗯,所以,小贼,别这么快死,也别死在别人手里。
李非鱼正在心中暗自嘀咕,谷顶上传来蚱蜢不解的声音:“我不明白,你本有机会杀死他的。”
李非鱼冷冷道:“我的那一剑是致命的!”
蚱蜢沉默了一会后道:“你的那一剑对别人而言确实是致命的,但落木身上融入了大陆仅存的一颗南八白牙,这种伤,对他并不致命。看来,你果然一点都不了解落木。”
“看起来,你和李明玉都很了解落木。”李非鱼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你们没有告诉我这些。”
蚱蜢略沉默了一会后,幽幽道:“李小姐,不是我们不愿告诉你,而是你自己不屑于知道。”
“我不屑知道是我对落木的态度,而你们不愿告诉我,是你们对我的态度。”李非鱼道:“我还以为只是落木对我的自傲不满,看来,你们比他更不满我的自傲。我杀死落木,或者落木杀了我,你们是不是都乐见其成?”
蚱蜢道:“你是李妃的家人,我自然是愿意看见你帮李妃杀了落木。”
李非鱼冷哼了一声:“我杀了落木固然好,但若我被落木杀了,依着仙霞覌的老家伙的脾气,也一定会出关杀了落木,这难道不是离宫乐见其成的吗?”
蚱蜢道:“李小姐,你是不是忘了,李妃也是离宫的人。”
李非鱼:“蚱蜢,你是不是也忘了,李妃是我的家人,但我不是离宫的人。”
蚱蜢闻言沉默了起来。
良久,李非鱼道:“杀落木,是我自己决定的事,但你们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们在利用我杀死落木。如果这是离宫的主意,你回去告诉你的王,我李非鱼是傲,不是傻,我李非鱼是单纯,但不是天真!”
蚱蜢没有直接回应李非鱼的话,依旧保持沉默,良久,他撇开刚才的话题,像是对李非鱼说,又像自言自语:“落木此刻应该是去了亡魂殿。”
李非鱼沉吟着道:“我不明白,他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赶去亡魂殿。”
蚱蜢:“自然是因为亡魂殿中有他想要的东西。”
李非鱼:“什么东西?”
蚱蜢道:“当然是一个人!”
李非鱼:“胭如雪么?”
蚱蜢没回答,但显然是默认了。
“他想从亡魂殿中带走胭如雪?”李非鱼目光微凝:“落木想要离开白头城!”
蚱蜢道:“看来,他好像已经觉察到了点什么。”
李非鱼凌空一跃,落回到山坡之顶,望向白头城的城门方向,道:“马上就要封城了,如果他真是想要逃离白头城,那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蚱蜢道:“如果亡魂殿封城,他还出得去吗?”
“一旦封城,谁也出不了城,谁也进不了城。”李非鱼道:“李家的人已经进城了,离宫的人呢?”
蚱蜢:“依照约定,他们会在封城之前进城。”
李非鱼道:“那留给你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蚱蜢道:“是的!但我保证他们会在封城之前进城。”
李非鱼:“广吾陵还在亡魂殿等我,我的时间也不多了,这就要准备进亡魂殿了。”
蚱蜢道:“你只管进亡魂殿做你该做的事,至于白头城,就交给我们吧。”
李非鱼叹气一声:“落木我已经杀过一次了,死了是他的命数,没死也是他的命数。眼下,我们都有更重要的事。”
蚱蜢道:“我明白,封城之后,白头城不能乱,希望李家之人也能明白这个轻重。”
李非鱼:“我进亡魂殿后,就管不了殿外的事了,如果李明玉还敢自作主张,你尽可出手节制他。”
蚱蜢道:“甚好!”
山风徐徐的吹动李非鱼的衣袂,过了一会,再也没有传来蚱蜢的声音。
新来的,你该听我的话,早点离开白头城的。
李非鱼抬头朝白头山顶遥遥望了一眼,不急不慢地朝亡魂殿方向行去。
此时,落木已经越过山顶白头,沿途调动噐息,暗暗抹掉身上红亭咖啡的味道,在亡魂殿的警戒之前徐徐落下。
亡魂殿的岗哨喝了一声道:“来者何人?”
落木收去黑白双翼,缓步向前,朗声道:“麻请通报一声,月牙落木求见!”
殿门前的岗哨还未开口,就听见殿门里面传来广吾陵的声音:“有请落公子到浮屠院一见!”
两位岗哨闻声,态度立刻恭敬起来,徐徐打开殿门。
一回生两回熟,落木也不用人引路,自己穿过大厅,直下底一层的浮屠院。
广吾陵早就院内迎候,昆非农随在他身边。
一见落木,广吾陵微微一笑,道:“落公子,你来了。”
落木也笑了笑道:“我还以为只有我会起的这么早,没想到你们都起得比我还要早。”
广吾陵听出他的话外之音,眉头微微一皱道:“你们?”
落木道:“来的路上,不巧遇上了李非鱼。”
广吾陵闻言,似乎并没有觉得惊讶,他哦了一声道:“你与李非鱼相熟?”
落木道:“不熟,偶遇而已。”
广吾陵道:“只是偶遇?”
落木道:“只是偶遇,不过她随手刺了我一剑。”
对落木遇刺,广吾陵好像没感到意外:“你与李非鱼有仇?”
落木道:“广院主说笑了,我到白头城之前,都没见过她,如何会与她有仇。”
广吾陵哦了一声:“我明白了,不是你与李非鱼有仇,而是李非鱼与你有仇。“
落木笑了笑道:“不愧是掌管了生罗眼的广院主,一眼看穿,一语点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