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朱赶回与凤楼时,正巧碰上了六扇门一队人马闯入其中。
“你们这这些人!给我站住!”
红衣身影冲向前,绸缎水袖扬起,倒是更快一步。
为首的六扇门捕快被水袖缠住脖子,阿朱向后扯动,那人向后砸去,砸倒好几个同僚。
她修习《八荒九极诀》,练得一身鬼神怪力,一力降十会,近身格斗皆要避其锋芒。
寻常兵刃对她并不适用。
霓裳舞的作用并不是强化她的神力,至刚的内功遇上至柔的水袖绸缎,正好能辅助她控制自己的力道,更进一步。
再者,水袖的长度,正好弥补了她没有兵刃的缺陷,让她面对手持长兵的敌人也不至于落下风。
六扇门的捕快被打乱阵型,一些人上去解救同僚,另外的则是回头寻敌。
“何人!胆敢阻拦六扇门行事!”
领头的小胡子捕头立马拔刀。
“拦的就是你!”
阿朱提气施展轻功,一路踩着六扇门人的肩膀,来到前面,挡在他们面前,站在客栈门口。
“擅闯民宅,目无王法!”
阿朱挡在门前,柳眉竖起,中气十足,比这群人加起来都有气势。
“放肆!”小胡子强撑着喊道,眼珠子滴溜溜转。
不是说高手们都在神风台看比赛吗?这人又是从何处冒出来的?点子硬扎手啊。
小胡子也真的很想仗势欺人以多欺少,可他又不瞎,这红衣女的武功摆在此处,自己带的这帮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估计得统领一级的人才有能压制住这女人。’
除开六扇门的总督,那位‘大统领’冷良才外,六扇门共有六位统领,皆是江湖上的好手,单论武功不输掌门人物。
可很显然,这次行动并没有‘统领’参与,那些大人都是一等一的忙人,六扇门作为朝廷和江湖的连接,势力遍布整个中原,统领们都分居各地,管辖一方,哪里得空。
“万大人……”
小胡子身旁的捕快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
“怎么了。”小胡子不耐烦道,没看见他正烦着吗。
“你看这个女的,她的脸,她的脸啊!”捕快瞪大眼,惊愕着低喊。
小胡子皱眉。
“万大人,她的脸跟画像上一模一样啊!”
经他一提醒,小胡子也恍然大悟,猛地看了一眼紫莲澄的脸,随后又从怀中拿出小像,仔细比对。
像!太像了!无论是五官还是神态,都跟大统领派下来的画像一模一样!
这人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他们要抓捕的对象!
小胡子惊喜完里面又开始忧愁。
可是问题来了,这女人武功那么高,只凭他们这几个人,又该怎么抓捕她呢?
——
“大人~”
云凤昕环住冷良才的脖子,娇躯贴在他的背上,雪白绵软都压的变形。
“紫莲澄可是红鸾的女儿,若是不派出高手,能行吗?”
云凤昕问。
魔教曾经的那位圣女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若不是性格跳脱难堪大任,也不至于居于另一位圣女青栾之下。
提起这两人,云凤昕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红鸾的女儿,再怎么说都不会是软柿子。”
哪怕只有她母亲年轻时七分光彩,也足以在年轻一辈中排的上号。
“放心。”冷良才拍拍云凤昕的手,胸有成竹道,“我不是那种轻敌的人。”
“放长线,钓大鱼。”
“如果轻易就将紫莲澄擒住,又怎么能瓮中捉鳖呢?”
过早的暴露自身实力,可是会让猎物提高警惕的。
冷良才眯起眼,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瓮中捉鳖……”云凤昕细细咀嚼这四个字,“您是说……”
“你就不好奇,这些年来,红鸾究竟躲在何处吗?”
冷良才眼中是志在必得,
“藏头露尾,也不知道是何方势力如此胆大妄为。”
他冷笑一声,
“居然连魔教余孽也敢收留。”
——
“堂主。”马车行在路上,喜雀还是感到心神不宁,“此番出行,就我们两人,真的没事吗?”
虽然她和红鸾离开,胡炎和余峦那俩必须留在堂内主持大局,但整个朱雀堂内也不只有这俩可用之才。
“其余人,不方便。”红鸾撩开窗帘,看着阔别多年来自外面的景色,“魔教覆灭已经二十二年。”
“可依然还有人没有忘却。”
不止是外面的所谓名门正派,还有堂内的曾经同僚。
鲜血浇筑的仇恨,没那么快淡忘,亦或许根本无法忘却。
红鸾能做的只有替他们提供一个临时的庇护所,收留他们茫然无所适从的自我。
在朱雀堂下,在这个新家之中,冰冷的仇恨会因为温暖而短暂掩盖。
但红鸾不敢保证,也不能保证,脱离朱雀堂这个乌托邦后,他们还会不会重拾兵刃,重新回忆起那段血淋淋的过去。
“不过,此次出行的确也不止我们两人。”
红鸾唇角轻勾,鞋后跟轻轻敲击座位的木板,发出空响。
同时发出的还有暗格内传来的一声‘哎哟’。
喜雀瞪大了眼,连忙弯下身子去把遮挡的木板拆开,果不其然,狭小的暗格里藏了一个人。
飞燕整个人蜷缩在里面,很勉强的挤进去——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又是用的哪种方式把自己塞进去。
“嗨~”
被抓了个正着,飞燕尴尬笑笑,打了个招呼。
“那个……雀儿姑姑,骂我的话晚点再说,现在能不能帮个忙。”
“我,我好像被卡住了……”
飞燕欲哭无泪。
她不会缩骨功,能躲进来全仗着自己身材矮小,硬塞进来。
可是现在,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出不去了。
——
青栾倒在柴房中,因为伤痛脸色苍白。
但他依旧紧咬嘴唇,没发出半点声音。
四周空落落的,没人看守他,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青栾已经很久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了。
毕竟他与常人不同,即使体内的蛊虫早就死掉,没法控制他的身体。
可被啃食的经脉血肉却难以恢复,哪怕他自小就接受治疗,哪怕红姨寻遍名医,最后也找上了那位‘以医入道’的喜雀主事,也没法让他的身体恢复正常,只能尽量让他贴近普通人。
「你的经脉受损严重,莫说是习武了,哪怕是有人想要用内力替你治疗,都得掂量掂量。」
这是喜雀的原话。
能在蛊虫口下活命,或许已用尽他所有的幸运,也无权奢求更多,健康的身体同他自然无缘。
“咳咳……”青栾咳出血沫,他没有力气替自己擦拭。
他的身子较旁人更弱,恢复起来也更慢。
即便是这样的伤势,若是放着不管,他也会死掉。
可就是这样脆弱的他,却还是在红鸾的庇佑下,多贪来了二十二年的岁月。
甚至还有一个人拉着他的手,亲口向他承诺:
「阿青,我会保护你的!」
小他三岁的紫莲澄从小便爱穿红衣,眼睛亮亮的,有着别样的夺目神采。
无忧无虑,无所顾虑,在众人的呵护下茁壮成长,是朱雀堂名副其实的少主,被大家捧在手心的宠儿。
或许看见她健康的模样,青栾应该嫉妒,嫉妒她的身体,嫉妒她的快乐,嫉妒她的一切。
但青栾没有,他甚至连羡慕都没有多少,他也自愿加入其中,希望自己能尽些许绵薄之力,让她能更多,更久一些,更加无忧无虑一些。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青栾神色灰暗,他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惶恐和后悔。
还有惧怕。
他有所预感,他也不愿意,不希望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落在紫莲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