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燃的质问,张自立由始至终都未敢抬眸,一个对视也没有,浓重的情感压抑在心里无法发泄。
明葵抚摸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张嘉信:“你们爷俩少来这套,当年的事情大家都有难处,我一开始也没真想闹出人命来。现在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们要真过不去,大可以去报警。我们公事公办。要真查到我头上,我该认罪认罪,该坐牢坐牢。”
张燃讽刺道:“你说的轻松,当年在车上动手的人说不定早就被你处理干净了,怎么查到你头上?!”
张嘉信直视着张燃,故意道:“那没办法,谁让你现在才长大!晚了!”
张燃气得攥紧拳头,一个杀人凶手竟能说出这种话。
在场其他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
下一秒忽然抓住张嘉信的衣领,扬拳挥过去。
陆雨时起身来,手刚松开林薇的手,哪知她先离座,在他眼前像一朵云彩朝着张燃飘了过去,原本披在身上的陆雨时的西装一下滑落在地上。
他还未反应过时,林薇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张燃扬起的手臂。
心中竟有一瞬的窒息,眸色也暗了几分。
林薇低声劝他:“张燃,别上他的当,他就是故意激怒你。”
陆雨时看着,张燃握紧的拳头在半空中又缓缓落下。
明葵目光越过张燃和林薇,看向稍远处的陆雨时,捕捉到他眼底滑落了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他弯腰捡起自己的外套,只是起身时,停顿了一瞬,好似是喝多了有些头晕疲惫,又好似不止于此,他自己也说不好为什么停了一瞬。
捡起西装,轻轻拍拍上面的灰,还好好放在林薇坐的凳子的椅背上,再转过身来时,已经换了副样子。
三两步来到张燃身侧,拍拍张燃的肩膀,目光又越过张燃,看向林薇。
四目相对,林薇才想起自己刚才的行为落入他眼中,只怕是另一番解读。
回去座位时,看见搭在椅背上的西装,方才自己跑得急,西装好像是掉在了地上,是陆雨时捡起来的吗?
陆雨时看着张嘉诚,笑了一下:“我知道,以你的个性,宁愿死,也不会去坐牢的。如果我说,我一定要让你下半辈子在牢里度过呢?”
张嘉信皱了皱眉头,不屑:“就凭你?”
“凭我就够了,张燃太善良太干净了,他打你,我都怕脏了他的手。”
逼视着他的眼睛:“我不止要让你去坐牢,我还要你心灰意冷地去坐牢,把牢底坐穿。”
说罢,看向张自立:“大哥,你是真的打算今天一句话都不说吗?”
明葵抬眸看他,眼神里写着:差不多得了。
陆雨时犹豫了一瞬,看向张嘉信:“之前天海食品上315新闻,从此整个天海食品的产品线市场表现低迷,一蹶不振。最近还不得不贱卖。你是不是觉得是我做的?”
张嘉信咬牙道:“不是你,就是张燃。”
陆雨时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啊,让你失望了,还真不是我,也不是张燃。不过我想,肯定有人知道是谁做的……是吧?”
他看向明葵,目光慢慢移动,倏地一定:“嘉熠?”
桌子下,原本有节奏地敲椅子腿的手忽然停下动作。
张嘉熠安安静静地抬眸来,一脸天真地看着陆雨时。
陆雨时含笑:“就是你,是你做的吧。”
明葵一听陆雨时忽然把矛头对准儿子,立刻就不管张自立:“你乱说什么?他还没有二十岁,还是个学生。”
陆雨时:“江颂恩,你儿子已经烂掉了,你这个当妈的没发现吗?”
一屋子人又安静了。
罗鹏不合时宜地凑过去,拿出一个文件袋:“需要证据吗?我这里有全套的。包括他找的哪个记者,记者的收款凭证还有两个人的聊天记录。”
其他人都看向张嘉熠。
张嘉熠闻言终于有了一丝不安,眉心微微拧起。
明葵不解地看着儿子。
张嘉信瞠目结舌看向张嘉熠:“居然是你?”
陆雨时:“上次你父亲住进icu,在医院走廊,也是你起的头,挑起是非,借知礼的口让张燃知道了车祸真相。看得出来,你很恨你二哥。”
张知礼震惊之余,又仔细回想当天的情况,确实是张嘉熠最先挑的头。
如果不是他先激怒了张嘉信,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这小子比他年纪还小,看着毛都没长齐,居然这么会借刀杀人,玩阴的。
“就是他。”
张嘉熠没有说话,依旧是安安静静的,只看了一眼张自立。
张自立手里的拐杖用力地杵了一下地面。
厚重的一声,所有人都听见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年迈的声音压着怒火,带着浓重的痰音。
陆雨时:“很简单,你这两个儿子,今天必须有一个人要去坐牢,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张嘉熠终于开口了,语气毫无起伏:“我为什么要坐牢,就算是我找了记者,曝光了天海食品的生产线有问题。我也不过是大义灭亲,做一位好市民应该做的,学校里的老师就是这么教的,让我们做一个好人。至于医院走廊你们如果非说是我起的头,那么我请问,我犯了哪条法律?”
明葵的神情却有些不安起来。
陆雨时:“我记得你从十二岁就去了美国念书了,本来都已经考上美国的大学了,为什么突然回国来参加高考?你别告诉我,因为你爱国。”
张嘉熠:“我恋家,有什么问题。”
陆雨时:“是在国外闯了祸,混不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