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那场风波中大伯挺身而出,为张时安巧妙解围之后。
王翠花仿佛一夜之间仿佛就是多了一种执念一般。
看待自家孙子的眼神愈发不同往昔。
往昔,她虽也疼惜孙子,却总归带着几分质朴农妇的眼界局限。
如今却似脱胎换骨,满心满眼都是骄傲自豪。
她暗自思忖,自家这宝贝孙子,那是文韬武略样样出众日后定有大出息,这般人物的婚事,怎可草率将就?
非得寻那京城高门大户的官家小姐,才与他是天作之合,方能配得上孙子的才情与未来的锦绣前程。
于是乎,当那些方圆百里内走街串巷、巧舌如簧的媒婆们,听闻张时安尚未婚配,纷纷闻风而动。
怀揣着各家姑娘的庚帖画像,满脸堆笑地踏入张家门槛时,奶奶全然没了往日的热忱与心动。
以往,她总会拉着媒婆的手,仔仔细细地问询姑娘的模样、品性、女工针线,乃至家世背景。
恨不能掘地三尺,将人家祖宗十八代都摸清。
如今却只是端坐在堂屋正位,神色淡然,不卑不亢。
不等张时安出面周旋,奶奶便能三言两语,或婉拒,或冷处理,将人客客气气地打发了。
那些媒婆们碰了一鼻子灰,却也不敢多言,只得悻悻离去。
张时安瞧在眼里,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段日子总算是清静了几分。
他深知她奶的一片苦心,也感激大伯的仗义援手,因而愈发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一头扎进书房,将自己心中筹划许久的宏伟蓝图仔仔细细地完善起来。
他深知,这即将到来的乡试,乃是改变命运的关键一役。
一旦高中举人,那便如同鲤鱼跃龙门,身份地位将截然不同。
届时,拥有举人的名号护身,不管是施展心中抱负。
还是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别人都会忌惮三分,不敢轻易对他轻举妄动。
所以,当下一切计划,都得暂且蛰伏,静静等待乡试落幕。
这段时日,张时安与两位师弟徐子睿和陈明哲也见了几面。
彼此一照面,不用多言,皆能从对方眼中读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无奈。
原来,这二人在家里的境遇也好不到哪儿去。
三人年龄相仿,眼见着张时安都被催着谈婚论娶,他们二人又岂能幸免?
徐子睿和陈明哲皆是秀才功名在身,家世更是非比寻常。
一个出自书香世家,底蕴深厚;一个家底殷实,在当地颇有威望。
如此条件,自然引得媒人踏破门槛。
每日从早到晚,家里的门槛就没消停过,前脚刚送走一位,后脚又来一位。
那些媒婆们舌绽莲花,将自家姑娘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可这两个年轻人志不在此,满心满眼都是即将到来的乡试,对婚事全无心思。
被扰得不厌其烦,二人时常趁着家人不注意,偷偷溜出家门。
一路策马扬鞭,直奔杏花村而来,只为寻师兄一处清静之地,吐吐槽、散散心。
那些屡屡碰壁的媒人,心中自然窝火,却又不敢公然得罪秀才老爷们。
只得暗地里嚼舌根,酸言酸语地四处散播风声,说什么
“这几个年轻人啊,眼光可真是高到天上去了,寻常人家的姑娘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非得是官家小姐才肯相看”。
这话一传十,十传百,搞得周围那些原本看好他们,还想着攀亲结缘的人家,也只能无奈摇头,铩羽而归。
眼瞅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如今已然到了六月底,乡试的战鼓愈发擂得紧密。
要知道,乡试作为科举路上至关重要的一环,每三年才举行一次,其竞争之惨烈,超乎想象。
一旦落榜,那便意味着要在寒灯苦读中熬过漫长的三年,方能再次叩响这改变命运之门。
张时安三人虽说平日里勤学苦读,腹中才学不浅,可面对这即将来临的大战,说实话,心里都难免有些打鼓。
毕竟,乡试汇聚了全省的青年才俊,个个摩拳擦掌,志在必得,为的就是那有限的几个举人名额,怎不让人倍感压力?
不过,徐子睿和陈明哲对自家师兄倒是信心满满,在他们心中,张时安就是那文曲星下凡,定能在乡试中脱颖而出。
反观他们自己,每次想到要与如此庞大的考生群体。
以及众多才华横溢之士同场竞技,争夺那屈指可数的举人席位,便觉得压力如山,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相似于往常,乡试定在每三年的农历八月举行,因其正值秋季,故又得名“秋闱”。
此刻距离考试已然时日无多,他们所在之地前往省城路途遥远,且道路崎岖。
就算快马加鞭,估计单程都要耗费近半个月的时间。
更何况,他们还得提前准备诸多科考用具、干粮衣物,以及应对沿途可能出现的变数。
所以,再过些时日,他们便得整装上阵,奔赴他们所要上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