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度？可是这个炉子，分明就是在炼化啊！
商羽往炉边走去，一手轻轻放在那炉壁上——
炉内有浓厚的阴气，在商羽的手放上去的一瞬，就像是铁粉被磁铁吸引一般迅速朝他这里聚拢，但因为炉壁太厚，则，否则，这些阴气恐怕已经进入了商羽体内。
就在他思量之余，那些阴气从另外一个地方出现了——祁璟韬手里的墨镜残片。
阴气顺着墨镜残片朝商羽而来，汇入他的体内。因为过程很轻，若不是亲眼看到，商羽几乎是无法察觉的。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为什么，他那十年忙于生意疏于修炼，可是修为却日益提升，体内的阴气源源不断，每天都会有无穷无尽的补充。
直到这一刻，他明白了——这里，就是阴气的来源。
墨镜，就是传送阴气的媒介。
哪儿来的什么天赋异禀，哪儿来的什么天纵奇才？不过是人为设计，为他堆积起来的尸山血海，他就这样踩着往上，稳稳地往上，被推举为鬼怪新的王。
商羽后退半步，右手蓄力就要一拳击上去，但是力道却落了个空。
他们在这儿只是虚影，实体都还在海底。
祁璟韬比他更快地看透这一切，墨镜上阵法的时效很快走到尽头，总部地下二十四层的场景如潮水般迅速褪去。
墨镜的残片散在茶几上，祁璟韬还没抬手，商羽已经一把将其全部扫在地上，他似乎还想去狠狠踩几脚，但还是忍住了。最后，只是整个人卸力一般地倒进沙发里。
祁璟韬在他边上坐下，将手搭在他的后颈处，商羽就借着这个力往后靠着，一只手臂横在眼前。
安静许久后，他终于开口：“大概三五年前吧，我受邀出席过一个国际会议，那个会议讨论的是，如今世界人口增长率越来越慢。那天放出的数据，我才知道，又好几个国家连续几年都是负增长了。这十年来，世界人口总数也减少了不少。”
祁璟韬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嗯一声，手就一直垫在商羽脑后。
“他们让我出席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觉得我是鬼瞳，想看我有没有法子可以下去问一下，为什么投胎的这么少。”
这个想法倒是有意思……祁璟韬轻声道：“那你去问了吗？”
“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当场就下去问了。你猜怎么着？”商羽说着，笑得有些苦涩，“下面说，他们这些年收到的亡魂也越来越少，有时候勾魂使上来勾魂都只找得到凉透了的尸体。”
找不到魂魄……祁璟韬不由得有些担心肖楠和赵成钰。
“我当时见到楠姐和赵哥了的，他们在下面还不错，还有晴儿，说是让多烧点钱和新奇的东西下去给他们。”
祁璟韬不禁一笑：“这个肖楠……还真是一点儿没变。”
商羽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回到最开始的：“我当时就去查了一下鬼管局当年推出小鬼悬赏令的原因，总部的人说是，由于鬼怪势力越来越强，导致地方压力太大，所以就推出了这个悬赏令，旨在发掘人才，维护民间的和谐。”
但悬赏令的价格越来越高，这也就导致了职业捉鬼师对于小鬼等级愈发苛求。
于是，就有了斗鬼蛊的事情，有了类似于马晴儿和赵宵这样的受害者。而被捉上去的小鬼却没有被所谓的超度，而是被投入熔炉中炼化为阴气，通过墨镜上的传送阵，到了商羽体内。
这一切就是这么可笑，鬼瞳不是他的，阴气不是他的，就连他现在这些强大的力量都不是他的。他还对此毫不知情，心安理得地踩上尸山血海，拥有了名利财权。万鬼对他俯首，畏惧他体内强大的阴气。
他是一个骗子，是一个强盗，是一个无耻的人渣。
此刻说什么不是你的错，起不了任何作用，祁璟韬深知商羽的性格。
商羽的肩沉了又沉，最后终于说道：“比起万人丹，我这个也差不多了吧？”
祁璟韬一手撩起商羽额前的碎发，说道：“还有补救的法子，可以将那些被炼化的小鬼还回去。”
“什么法子？”商羽有些许混沌的双目中总算有了些光。
“养魂，不过具体怎么实施，等得去那里现场查看后再说。”
“好！”商羽看上去总算精神了些，“等从这儿回去，咱们就去总部。”
……
明宁市，武金将车停在校园外，车外穿着校服的学生和家长一股一股地路过。
他看着手机，等待着那个开门声。
不知不觉间，外面的人流量已经小了不少。
奇了怪了？这俩孩子怎么还没出来？
武金下车往校门口走去，住校生的最后一节晚自习已经开始了，老师也没有在家长群里通知通校生上最后一节课。
他给班主任发了条消息，那边没有回复，他便往校门口走去。
“诶，家长不能进啊！”保安拦住他。
武金笑道：“哥，我家孩子一直没出来。”
“没出来也不能进，联系班主任老师啊！”保安说道，往保安室走去，忽然又探出头来，“你家孩子班主任谁？”
武金连忙报了老师的名字，保安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很快就接通。
没一会儿，保安再次说道：“你是孩子什么人？”
“叔叔，我姓武。”
“奇了怪了……”保安嘀咕着挂断电话，往外走来，“老师说你下午已经接过孩子了，说是有急事得先带他们回去。”
“啊？”武金还在停职期间，今天一个下午都在客栈，根本没出过门，“不可能啊！我明明……能调一下监控吗？”
听到要调监控，保安的神色立刻古怪起来。
但如果是有人用异能冒充他，倒也不是不行。
就在此刻，他的手机响了，是班主任老师打来的。
“武先生，雨铭雨涵您今天下午就接走了啊！”老师直接开口道。
“老师，是这样的，我今天下午一直在忙工作，根本不可能来接。”
班主任坚持说是武金来接的，让武金在校门口等他一会儿，他马上出来。
武金心中忐忑不已，连忙给白夭发了个消息说明这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