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仅仅是杀心。
祁璟韬一贯冷若冰霜的眼中，此刻有失望，有愤怒，还有一丝了然……
什么意思，料到他是个财迷，会答应和那个人走了？
商羽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着，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我只是想把钱砸过去，然后自己对付那个黑影，顺便看看自己的实力到那个地步了。
可是祁璟韬，一招就解决了一切。
这就是靠山的力量么……不，祁璟韬刚刚听到那句话，应该是不喜欢的。
祁璟韬见商羽一直没有开口，再次问道：“你刚刚，想做什么？”
比起刚才的冰冷，此刻祁璟韬的声音微颤，包含些许怒意。
“我……”
红钞从空中飘落，挡住了商羽的视线，一见不着祁璟韬，他就有些害怕。
他刚刚，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祁璟韬的杀心了，是冲着他来的！
为什么不杀他？因为万象瞳么？
红钞落地，商羽再次看见祁璟韬，说出的话却和刚才截然不同。
“他说的，是真的吗？”
“万象瞳的确很强，但成长周期极为漫长。你若走上邪道，我一定会在你成长起来之前，将你抹杀。”
再次开口，祁璟韬的语气已经和之前一样了。
商羽笑了笑：“所以，祁爷刚刚是觉得，我一定会和他走？”
祁璟韬没有说话，眼神也逐渐趋于淡漠，只是拿起手机通知人过来收拾残局。
也是，祁璟韬对他并不了解，只是知道他贪财，刚才钱的诱惑那么大，他会跟着人走，再正常不过了。
商羽往前铁门走去，与祁璟韬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去哪儿？”
“我回家。”
“先待着，等人来了一起走。”
商羽情绪不知怎的一下就被点燃：“可是我现在想自己走！”
祁璟韬很久没有被人吼过了，像他这种上位者，一向极好面子，脸色顷刻间就难看下来。
“你是想自己走，然后好去找那些人对吧？”
“你有完没完？”商羽刚刚还担心会不会把祁璟韬惹着了，现在听到这话，顿时火冒三丈。
“我刚刚只是想把钱砸在那个人身上，然后解决他！你怎么总觉得我想去犯罪？想去危害社会？”商羽狠狠瞪着祁璟韬，脸色极为难看，“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财迷心窍的人么？”
祁璟韬心里也憋着一股劲：“是人，就会贪财。”
“啊哈！”商羽气笑了，“是，对！祁爷活成千年老妖怪了，对人性的理解简直是透彻得不能再透彻！”
“你既已知我活了千年，就该知晓若是方才你和那人走，会怎样。”
“会怎样？我能不知道吗？我一开始就知道你站在我后面，那压力压得我两条腿都在打颤。不就是想观察观察我的秉性吗？你观察明白了没？我一拿钱袋子你就急，你要是根本不信我，你怎么不一开始就出来！”
商羽一口气说完，沉默了一会儿。
“还是说，祁爷就喜欢这样，躲在幕后，看着众生芸芸，生老病死？也是，一千多年的，不知祁爷现在是妖怪还是神仙啊？”
祁璟韬眼神越来越冷，但倒是没有杀意。不过，也早就过了怒意滔天的地步。
但商羽就和看不见一样，他现在只觉得，祁璟韬看上去越愤怒，他越开心。
“无论怎么样，早就高高在上了！”
“商羽！”肖楠的声音出现，“你说得有些过分了！”
她知道，年龄一向是祁璟韬的雷点，现在商羽拿出来这么说，无论前面发生了什么，都不是好事。
她小跑过去挡在二人之间：“祁爷，商小羽他不知道那些事情，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祁璟韬没说什么，倒是商羽，偷摸着就要溜走。
肖楠：“站着！”
一直以来，肖楠对商羽很好，但是他现在在这儿待着只觉得憋屈得不行。
“楠楠姐，是我人品不过关让祁爷生气了，我这就走，不再在祁爷面前碍眼！”
这看上去，乖巧得很，就连祁璟韬都怀疑刚刚那个和自己吵吵的商羽只是个错觉。
他感觉自己的气出得太无厘头，就盯着商羽不说话。
“人品？”肖楠疑惑地看向祁璟韬，“祁爷，您前几天不是还说商小羽心性很好，只要悉心引导日后必成大器吗？”
祁璟韬是这么说过没错，说到底，刚才是他有些冲动，误会商羽的可能性更大，但他放不下面子。
商羽看向祁璟韬，祁璟韬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道：“最近明宁市里不太平，妖魔鬼怪全部都跑了出来。刚刚那个，是山级。”
山级？肖楠收到祁璟韬的一个眼神，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仪器，默默地把上面的地上改为山，然后递到商羽面前。
“的确是山级。”
果然是山级，祁璟韬动动手指灭掉的就是山级？商羽想了想，他从来没和山级的对上过，刚才的局面下，他恐怕并不能从这个山级手底下全身而退。
除非上手塞进塑料瓶，否则商羽是辨别不出小鬼的等级的。这是他最致命的一个弱点，所以，祁璟韬其实是在保护他。
但是——
“刚才那个，不是人？”
商羽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见到了那人的影子。
“不是。”祁璟韬笃定地说着，僵硬地迈出一步离商羽近了些，“那是个小鬼的分身。”
肖楠这回明白了，分身是地上，但是本体就是山。祁爷这话，不算在骗人，就是有些……反常。
“祁爷，赃款清点完毕了，总共一千万。”
一千万！商羽咽了口唾沫，眼底的想法一闪而过，不敢张扬。
“收了吧！”
祁璟韬说完，就往外走去。
商羽正要跟上，肖楠拉着他：“走，一起搬钱去！”
“好！”
刚才才和祁璟韬吵了一架，商羽这个时候巴巴凑上去，显得他多舔一样！
“商小羽，姐姐我不得不佩服你了！”肖楠竖起大拇指，拍掉手上的红灰，“我跟你讲啊！祁爷，几百年没人敢和他吵架了！”
几百年？这世上除了祁璟韬，还有活得很久的人？
商羽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楠楠姐，你今年多大？”
“问这个干什么？讨厌！老娘今年十八！记住了没？再问，姐姐我抽你大嘴巴子听见没？”
就在这个时候，商羽耳边阴风阵阵。那是有鬼在和他说话，并且这个鬼他认识，是马晴儿。
“二十六……”
轻飘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商羽打了个寒颤。
“晴儿！你干什么！”
肖楠的声音让商羽再次一颤。
马晴儿的身影显现出来，不过没有脚也没有影子。
她笑嘻嘻地说道：“姐姐，我才是永远十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