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赵翊正和李瑜商量殿试的事情,王怀恩便进来通报说吴景诚来了。
皇帝闻言抬抬手:“宣。”
祸是两个人一起闯的,他甚至都没有责问对方的想法。
李瑜还不了解吴景诚是什么人,当即便晓得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于是迅速在脑子里想好了如何配合。
果然吴景诚进来见李瑜在这儿,倒是也不惊讶和避讳,直接就朝着皇帝跪了下去告罪。
“陛下,臣有愧陛下啊,臣有罪……”
他那掉眼泪的功夫,和前些日子的冰上竞技的表演型人格大臣差不多,说掉就往下掉了。
“哎呀,吴卿你这是作甚呐?”
赵翊赶紧想将他给拉起来,谁知道这小小文官儿居然还挺有劲儿,头一次没使劲儿居然还拉不起来。
不愧是郎中的儿子,看来这从小的身子没白调养。
“陛下,臣犯下了大错,恳请陛下治臣的罪。”吴景诚满脸悔恨:“臣胡言乱语、险些误了国家大事。”
“臣实在是无地自容,臣这个官儿实在是没有脸面当下去了……”
之前事情没解决的时候他不敢来,就怕皇帝看到他来气真罚了。
如今事情已经解决,陛下是仁君应该大概自然不会再罚他。
虽然他这般做作是有些假,但这种假并不会引帝王讨厌。
赵翊喜欢能臣直臣没有错,可他同时也蛮喜欢吴景诚这种没心没肺、在一块儿聊天不用玩心机的。
就比如说此时此刻的现在,他就清清楚楚知道吴景诚想干什么,他那点儿心眼子都快写脸上了。
刚要说这事儿不怪你,就见一旁的李瑜凉嗖嗖地道。
“确实是该罚,陛下,臣以为不如就罚吴御史贬回翰林编修,滚回去编书誊写公文得了。”
“叫他好好长长记性,看看以后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翰林院这种清贵的地方,是新科进士们特别想去的地儿。
可吴景诚在翰林院熬那么多年,深深知道这就是个好听不务实的,穷得就差把亵裤都拿去当了。
他好不容易才混到这么有钱、有闲还有权的身份地位。
怎么能回翰林院呢?
那同僚还不得笑话死他么?
于是他很是抗拒地道:“翰林清贵,我怎么配得上?臣最讨厌拨算盘珠子了,要不陛下还是派臣去拨算盘珠子吧。”
他从小就帮爹娘在医馆收钱,怎么可能讨厌拨算盘珠子。
李瑜不忍直视,都罚你了还由你挑三拣四的?
虽然这是他们商量好的戏,可李瑜演着看着都觉得害臊。
寒窗苦读十几年,本以为是当天下黎民的父母官儿,谁承想这做派去暹罗一趟再回来就可以进宫当宠妃了。
“哈哈哈……”
看着李瑜脸上明晃晃的嫌弃,赵翊忍不住笑出了声,赶紧使了些劲儿将吴景诚给拽起来。
“可别再提这事儿了,再提真让你去翰林院编书去。”
吴景诚这人不如子璇正直,送去户部那是害了他。
指不定那天就守不住本心,闯下那塌天的祸事来。
吴景诚的嘴巴立刻就闭上了,他可不想被贬去翰林院去。
见状,赵翊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到京中的某些传闻,说守初那小子和这孟贞家……
守初也差不多是自己半个儿子,那这孟贞以后也算是自己半个亲家,于是赵翊待他的态度就更加温和了。
还留两人一起吃了个午膳,才将人给放走了。
秋去冬来又是一年过去,李琏做出了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决定,他居然给皇帝上奏要永远留在黔贵。
他在奏书中言辞恳切,差点给皇帝感动哭了。
立马提拔他为正三品的贵州按察使,从正七品到正三品,李琏嗖的一声就这么上去了。
小儿子的在地方上稳定下来,李纲便着人收拾行李要去小儿子那住上些日子,李瑜也没有阻拦,默默让下人收拾东西安排护卫。
老头还能活多久谁也不知道,还是想去哪里就让他去,想去见什么人就让他去见什么人吧。
只不过晚上洗了脚,李瑜还是忍不住和照安吐槽道。
“辛苦考科举为的是啥?不就是为了从小地方考出来,给子孙后代争上一个好的前程?”
告老还乡那是权臣做的,普通的官员大部分都留在京城,或者是搬去了江南水乡那一带。
“老三倒是会给自家后代,居然把家往更深的大山深处带去。”
几百年之后京城、江南水乡等发达地区的人骂臭外地的乡下人的时候,忽然发现不小心骂到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