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五十岚守因为时空乱流，失去了作为白九时的记忆，把自己潜意识里想起来的事情都当做预知，甚至还脑补了一大堆一周目和二周的爱恨纠葛。
即使失去了上辈子的记忆，他依旧会一头扎进名为降谷零的"；蜂蜜陷阱"；。
普洛赛克注意到置物架上有一瓶熟悉的沐浴露。
是五十岚守曾经最爱用的牌子，留香持久，洗完后好几天都会浑身散发出干净的青柠气息，给人带来安心的感觉。曾经，这是他最喜欢的味道，因为这种干净的感觉会让他觉得自己不像一只乌鸦。
但是假的终究是假的。
普洛赛克的手指悬在瓶口上方，最终还是没有按下泵头。
他用了另一瓶有明显使用痕迹的雪松沐浴露。
他抿了抿嘴，有些兴奋了。
现在他这样，就仿佛浑身上下都沾满了zero的味道……
他一开始其实并没有打算和降谷零谈恋爱的。因为动漫，他以为对方是彻头彻尾的国性恋，所以他只想要成为他信任的挚友。这样的存在就已经很令他欢喜了，他也一直在为此付出努力。
可是突然被动进入七年前的事，打乱了他的目标，也搅动了他的心。
现在他真的爱上了降谷零。不是三面颜的纸片人安室透，而是会哭会笑、会担忧会生气，会拥抱着他用下巴蹭他发顶的降谷零，会将他亲得浑身瘫软忍不住哭出来的降谷零……他爱那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降谷零。
受到22岁的枡山修明性格影响，七年前的五十岚守他几乎毫无保留的展现了自己最炙热的真心，甚至不惜背叛把他养大的组织和父亲大人，自曝身份，和警察厅的鸠山管理官合作，弄死了六大基酒之三……
所以动漫里的龙舌兰显得那么废物，所以动漫里没有出现的威士忌才会代号空悬，孵化组不再严谨放进来这么多卧底，所以现在的白兰地才是研究员，金融组才会落到清酒手里……竟然全都对上了。
时空闭环，倒果为因……普洛赛克感觉到一阵眩晕。
他闭了闭眼睛，又重新睁开。他打开水龙头冲洗泡沫，不再想关于这个世界的深奥问题。
普洛赛克擦干身体时，摸了摸后腰。
那道十厘米长的疤痕在蒸汽中若隐若现。边缘不规则的淡粉色圆型中间，横着一道颜色更深些缝合线，像一个躺倒的"；中"；字。七年前便利店事件中他中了一枪，差点失血过多死掉，留下了这个圆形的疤。好不容易出院，又遇见了卡车事件，伤口从中间裂开，又缝了几针。
风户京介不愧是最年轻的外科神手，缝合的伤口并不丑，但这样的形状确实罕见。
当时他也没有想到，这样独特的疤痕会成为别人确认自己身份的"；罪证"；。
白兰地许多次的敲碎过他许多骨头，也给他用过数也数不清的药剂。也不清楚究竟是哪支药剂起的作用，他长高了许多，从一米七多长到了一米八多，脸也被换了。
他真的很喜欢降谷零，各种意义上的。
所以无论如何，他不能，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五十岚守。降谷零的未来，必须光明而灿烂。
*
普洛赛克穿好衣服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食物。
原木的餐桌上，一碗意面，一小份辣咖喱，蔬菜沙拉，还有一小碗味噌汤——全是五十岚守的偏好。这太刻意了，简直像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
"；不合胃口？"； 波本注意到他的停顿。
"；没有。"； 普洛赛克缓慢拉开椅子坐下，刻意与波本保持距离。："；组织不讲究这些。"；
"；我讲究。"； 波本抿了一口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留下痕迹，"；毕竟要相处一段时间，生活习惯还是摸清比较好。"；
食物的热气在两人之间升起，模糊了彼此的视线。波本吃面的姿势很优雅，筷子用得精准，每次只挑起三根面条，和警校时期一模一样。
普洛赛克胡思乱想地吃着咖喱：不愧是波洛头牌，真的很好吃啊……
"；你不吃洋葱？"；波本突然问，眼睛盯着普洛赛克挑出来的那撮洋葱。
"；讨厌。"； 还在走神的普洛赛克简短地回答，然后意识到自己犯了错。
果然，波本的筷子停在半空，眼神变得深不可测。"；真巧，"； 他挑起嘴角，慢条斯理地说，"；我认识一个人，也最讨厌吃洋葱。"；
普洛赛克放下勺子，金属与瓷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波本，别试探我。"；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冷得像冰，刻意扭曲对方说的时间，"；我们的合作不包括分享童年趣事。"；
"；好奇而已。"； 波本微笑，眼神却十足玩味，"；毕竟那颗痣的位置……很特别。"；
在日本的传统中，无名指上的痣被称为"；婚约痣"；。五十岚守曾经开玩笑说，这是命运给他的订婚戒指。
普洛赛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巧合。"；
"；是吗？"； 波本突然起身，绕过餐桌来到他身边。带着威士忌气息的阴影笼罩下来，"；那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后腰的伤疤。"；
空气瞬间紧绷。
普洛赛克握紧水杯，指节发白："；别得寸进尺。"；
"；这是命令。"； 波本俯身，呼吸喷在他耳畔，"；别忘了你现在是谁的所有物。"；
普洛赛克猛地站起，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他现在明明比波本高出一公分，此刻却还是感觉被完全压制。降谷零的眼睛在近距离下呈现出罕见的深紫色，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
"；非要这样？"； 他压低声音。
波本的手已经搭上他的衣摆："；配合点对大家都好。"；
布料被掀起时，普洛赛克闭上了眼。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后腰疤痕的瞬间，他听见波本的呼吸停滞了一秒。这个距离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硝烟味和须后水的气息——和七年前清爽的皂角味截然不同了。
"；满意了？"； 他问。
波本的手指顺着疤痕轮廓游走，动作轻柔得像在确认某种珍贵文物的真伪："；形状很特别，像是……"；
"；不，这是在训练营被军刺划伤后又撕裂的。"； 普洛赛克快速的接过话。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在对方的手指下烧了起来……他在努力抑制自己的反应。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波本的手依然停在他腰际，温度透过皮肤传递。普洛赛克突然想起最后一次见面时，降谷零也是这样搂着他的腰，在晚霞中吻着他的额头说"；明天见"；。
额心似乎跨越时空感受到了那份柔软，普洛赛克心头一紧，"；那么，还有别处要检查吗？波本大人？"； 他故意用挑衅的语气问。
波本收回手，却突然抓住他的左手腕，将无名指举到灯光下："；这颗痣……"；
"；够了！"； 普洛赛克猛地抽回手，力道之大让餐桌上的餐具都震动起来，"；我不是你的玩具，波本。"；
金发男人歪了歪头，突然笑了："；反应这么大？"； 他慢条斯理地退回对面座位，"；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
普洛赛克深吸一口气。
心好累。
他现在迫切想要联系星野羽月，需要弄清楚系统的问题……而且，他还要确认接下来红黑碰撞的安排，而不是在这里和降谷零玩猜谜游戏。他知道。但心脏不受控制的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像是要冲破某种禁锢已久的牢笼。
"；我累了。"；他转身走向客厅的走廊，"；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身后传来玻璃杯放下的轻响："；卧室在二楼右手边。"；
普洛赛克脚步一顿。
这栋安全屋的布局他闭着眼都能画出来——右手边是主卧，曾经在五十岚宅那是他们共用的房间。
"；我改主意了，今晚我睡沙发。"；
"；随你。"；波本的声音带着微妙的笑意，"；不过，午夜可能有视频会议，你确定？"；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普洛赛克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疼痛让他清醒了些："；你到底想干什么？"；
脚步声接近，波本的气息再次笼罩过来，这次带着更浓的威士忌酒香："；只是觉得，你很熟悉。"；他的手指划过普洛赛克的颈动脉，感受着那里加速的脉搏，"；熟悉得让人睡不着觉。"；
普洛赛克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腕："；别捉弄我。"；
"；这句话该我说。"； 波本突然发力将他按在墙上，膝盖顶进他双腿之间，两人鼻尖几乎相触，"；五十岚守。"；
这个名字像子弹般击中胸口。
普洛赛克瞳孔骤缩，但很快恢复平静："；你认错人了。"；
"；脉搏不会说谎。"； 波本的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胸口，感受着剧烈的心跳，"；还有这个反应……"；
普洛赛克猛地推开他的手，却没能摆脱这个糟糕的姿势："；我说了，我不是他！"； 声音在尾音处微微颤抖，"；五十岚守七年前就死了，在浅井别墅区被炸死了！死得彻彻底底……那具尸体应该是你亲手火化的，我没猜错吧？"；
波本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但很快又恢复成那种游刃有余的微笑："；尸体烧焦到无法辨认面部，dNA检测样本被污染……"；
他向前一步，"；巧合太多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