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思维逻辑下。
如果一个人想要杀害一只小动物。
其实无外乎两种手段。
一种是很暴力的手段，直接摔死，或者掐死，或者直接踩死，用刀用工具，怎么暴力怎么来。
另一种就是使用软暴力，比如用绳子吊死，比如淹水里，比如喂毒药，慢慢折磨而死，小动物死亡的过程不会很短。
但是用身体压死这种手段杀死一只小动物，楚晨觉得很不能理解。
韩江阵的照片楚晨看过，韩江阵并不胖，他高瘦高瘦的。
如果他有几百斤，用身体压死还能勉强算暴力的方式。
但是他明明很瘦啊。
韩江阵为什么要用身体压死小金雕呢？
为什么那么多方式，却偏偏用这种古怪的方式呢？
“你能说得再具体一点吗？”
泼猴挠头挠腮，忍不住抓狂了。
“还要怎么具体呢？韩江阵用身体压死了小金雕，然后将死掉的小金雕从小屋拿出来，在屋外点了一把火，把小金雕烧死了。”
“是我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这个大脑理解有问题啊？”
“你要不要问问你身边这条狗跟这只鸟，它们听没听懂？”
楚晨道：“我不是没听懂，我问你的是细节。”
“什么叫细节你懂吗？”
“比如说韩江阵在压死小金雕的时候，他有没有过什么奇怪的举动？他的精神是否正常？”
“或者韩江阵有没有说过什么狠话？”
“又或者韩江阵他在压死小金雕的时候，他的反应是什么样子的？”
泼猴直接瘫软在地。
“算了，我不说了，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就是不相信韩江阵杀死了小金雕。”
“即便有二三十双眼睛看到，你也还是不相信。”
“你问的那些问题，谁能回答你？”
“哪个动物会注意你所谓的细节？”
“它们只是一些小动物，平常住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每天早上睁开眼睛，满脑子都在想今天去哪里找吃的。”
“好不容易找到一些吃的了，它们也不会高兴，因为它们又开始担心了，下一餐在哪里。”
“晚上在哪里睡觉？睡觉的地方安不安全？睡一觉之后，还不会再醒来？”
“它们哪怕潜进韩江阵的小屋里，也只是为了一口吃的。”
“它们从生下来那一刻，就只做一件事。”
“努力地活下去。”
“所以，你认为它们那点脑容量，还能装进去其他东西吗？能注意到你那些所谓的细节吗？”
“而且，细节很重要吗？”
“无论细节是什么，都改变不了韩江阵杀死了小金雕的事实。”
“它们亲眼看到韩江阵杀死了小金雕还有把它毁尸灭迹，难道还不够吗？”
楚晨看着激动到伤口崩开渗血也浑然不觉的泼猴，干笑了两声。
“你别激动啊，那么激动干什么，就问话而已啊，又没把你怎么着。”
虽然泼猴很肯定有二三十双眼睛看到韩江阵压死了小金雕，但细节的缺失以及古怪的行凶手法，让楚晨没法相信。
他虽然能听得懂动物说话，但是多年与动物沟通的经验告诉他。
不能一味地全都相信动物说的话，因为动物的思维跟人类的思维不一定是一样的。
反正在韩江阵杀害小金雕这件事上，楚晨依旧持保留意见。
假如真的是韩江阵杀死了小金雕，最后被金雕复仇。
楚晨也要弄清楚，韩江阵为什么要杀死小金雕。
韩江阵自己本就痛恨盗取猎杀野生动物的行为，甚至只是因为女儿最好的朋友的父亲曾做过猎人，他就要韩菲彻底与好朋友断绝关系。
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小金雕是不是韩江阵杀死的？
第二个问题，如果是韩江阵杀死的，他为什么明知道小金雕是一级保护动物，还要杀死它？最后当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毁尸灭迹？
如果楚晨弄不清楚这些原因，他自己都没法说服自己，又怎么能跟宋明涛交代说杀害韩江阵的凶手是金雕呢？
楚晨现在的问题卡在了第一个问题上。
楚晨说他不相信韩江阵会杀死小金雕。
泼猴说就是韩江阵杀的，二三十双眼睛都看到了。
那这就没法好好聊了。
而且，泼猴已经应激了，它本身就还很虚弱，楚晨生怕它一会真的会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挂掉。
他只得暂时跳过这个话题。
“那些曾经目睹韩江阵杀害小金雕的老鼠啊、蝙蝠啊、蜈蚣啊，还能找到它们吗？”
既然泼猴不知道韩江阵杀害小金雕时候的细节，那楚晨打算找真正的目击者问。
泼猴冷笑，“怎么可能找得到？”
“它们早就死于金雕的磨爪之下了。”
“顶级掠食者并不是浪得虚名。”
楚晨很诧异，“金雕为什么要全部干掉它们？只是因为它们进过小屋？”
金雕的视力非常好，就像是装了望远镜一样。
它们飞在高高的高空上，连地上一条小虫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极佳的视力、恐怖的视力，以及堪比高铁的速度，任何地面上的小动物，都无从遁形。
金雕想对它们赶尽杀绝，太容易办到了。
泼猴道：“因为金雕恨它们没有出手救它的孩子。”
楚晨想了无数个可能，但真没想过，泼猴竟然这么回答。
“怎么救？那些小东西能用什么救？韩江阵可是人啊，捏死它们跟捏蚂蚁一样。”
“再说了，它们跟小金雕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救它？”
“没有道理啊。”
泼猴还是冷笑，“是啊，很没道理啊，那又怎么样呢？话语权掌握在它们身上吗？话语权掌握在金雕身上。”
“金雕说它们错了，它们就是错了。”
“金雕说它们没有出手救小金雕，它们也是凶手 ，它要它们死，它们就必须死，就是这么简单。”
楚晨身上忽然生出一股无力感。
他所在的城市，遇到的凶猛凶残的动物，最多也不过是喜欢血腥的斗狗。
但他没想到，野生的动物，居然这么霸道这么野。
弱肉强食，并不是森林的第一法则。而只是基础法则。
“那你们呢？金雕为什么对你们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