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糕左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清晰地印着一个红色的掌痕。
嘴角沁出一丝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她簇新的冲锋衣上。
原本清澈倔强的眼神此刻一片茫然和巨大的惊恐,她被打懵了,大脑一片空白,连脸上的剧痛都感觉不到。
张明迁瞬间跑了过去,可是到扶高糕的时候,手却停在了那里:
“糕糕!你…你没事吧。”
他心疼得脸都扭曲了,但又不敢上前扶,生怕我再动手。
高糕点头确定自己没问题以后,张明迁有些生气的看向我:
“掌柜的,你如果生气,你可以揍我…你!你别动她啊。”
呦。
还在这里叫嚣?
我冷笑道:
“你以为我不想揍你?如果不是现在我还用得上你,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嗯?她今天挨揍不冤,等我用完你,你以为你躲得过去?…&*%…”
几句脏话骂了出去,才舒服了一点儿。
图雅长老和所有萨满守卫都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这一耳光里蕴含的凶戾和不容置疑,让他们骨子里都在战栗。
我没有看高糕一眼,冰冷的视线扫过石屋里每一个人…
张明迁、图雅长老、那几个壮硕的萨满汉子。
“都给我听好了。”
我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扎进他们的耳朵里:
“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像钉子一样钉死在这屋里!谁敢踏出这门槛一步,想去帮忙、想去送死、想去给我添乱、想去偷看热闹…等我回来,都得给我死。至于张明迁,等咱们回来,我再和你好好算账。”
高糕此刻已经不敢再和我说任何话,她坐在那里低着头。
张明迁似乎还想和我说什么,被我骂了回去:
“什么时候开始,你们有资本和我讲道理了?若是再搞事情,你们两个就一起死。真的以为我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不过是给你们两份脸面罢了。”
我顿了顿,眼神里的杀意都快要压不住了,整个石屋的温度似乎又骤降了几度。
“最后说一遍,不要脸,就命也别要了。都给我死。”
死寂!
屋子里再没有一点声音,只有高糕的抽泣声。
张明迁用力点头,脸色惨白如纸:
“听明白了!掌柜的!她绝对不会跟着去。这次任务就只有我和你,就只有我们两个。”
他几乎是挡在了高糕身前,生怕我再靠近。
这时候他还有心思来提…只有我和他两个人这种话,真是…
这人…真是不想活了。
有些时候啊,这个世界真是复杂,雷厉风行吧,人家说不冷血,不近人情。
可是你温柔一点儿吧,人家又觉得你这个人好说话,不怎么尊重你。
真完蛋。
“走!”
我猛地掀开沉重的兽皮门帘,狂暴的风雪瞬间灌了进来!
壁炉的火苗剧烈摇晃了几下,差点熄灭。
我没有任何犹豫,一头扎进了那片彻底疯狂、如同白色炼狱般的暴风雪之中。
张明迁咬紧牙关,低喝一声,紧随其后冲了出去,身影瞬间被狂暴翻涌的雪幕吞噬。
厚重门帘落下,隔绝了大部分呼啸,却隔绝不了那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恐怖寒意。
石屋内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我是一边走一边吐槽。
外面哪是下雪啊?
那雪片子砸脸上跟小刀子割似的生疼!
风嚎得跟几万头饿狼在耳边齐刷刷叫唤,白茫茫一片,五米之外连个人影都瞅不见。
张明迁那身昂贵的行头一眨眼就裹了层厚厚的冰壳子,冻得他上下牙直打架,咔哒咔哒响。
“掌…掌柜的!慢…慢点!”
他嚎了一嗓子,声音都给风吹散了半拉。
我压根没回头,顶着风,步子沉得跟脚上绑了铅块。
这鬼地方果然邪性!
寒气不是冷,是带着一股子死透了的味儿,黏糊糊地往毛孔里钻,恨不得把你从里头冻成渣。
那萨满长老指的道儿,就在这村落后头,紧贴着雪峰的山根儿底下。
搁平时,溜达过去也就十来分钟的事儿。
现在?
简直是在水泥浆子里趟!
雪深的直接没了膝盖,若是脚下打滑,就得滚一身雪。
走了还没一半,异变就来了!
前头一片被风卷成漩涡的暴雪,颜色不对了!
不再是白的,里头渗着丝丝缕缕墨汁似的黑气!
那黑气翻腾着,一下凝成个模糊的形状,像是个七八条腿的冰蜘蛛,脸的位置只有一个巨大的、滴着寒气的窟窿眼儿!
“掌柜的,我保护你!”
张明迁作势就想要冲上去,被我拽住胳膊,直接甩到了雪地里。
“滚一边儿去!”
我骂了一句,连头都没回,脚下扎稳,右臂猛地一甩!
嗡——!
一声沉闷得能撕裂空气的低啸响起!
粗大的炼狱锁链凭空炸现,缠绕着毁灭性的高温,带着蛮不讲理的凶煞之气!
对着那扑过来的黑色冰蛛就狠狠撞了过去!
砰!!!!
闷雷似的巨响!
连漫天风雪的呼号都给压下去一瞬!
黑色冰蜘蛛直接被打散了。
锁链感应到我的暴怒,嗡鸣着在我身周急速盘绕,赤金色的光芒大盛,形成一个小型的、燃烧的光圈,硬生生将我脚下踩着的、试图侵蚀上来的寒气逼退。
我脚下的冰雪全部融化,最开始我不用这些能力,单纯是九尾和我说怕打草惊蛇。
现在人家已经派人来打我了,那我就怎么方便怎么来了。
我眼神锁死前方那隐约可见的巨大山体阴影,裂口肯定就在那儿!
“跟紧我,再碰上点儿厉害的,我可顾不上你!”
这下张明迁是真老实了,几乎是贴着我身后那个不断旋转、散发着炽热红光和杀伐之气的锁链圈边缘挪步,半寸都不敢离远。
越靠近那雪峰,风就越邪乎!
地上的黑冰刺冒得越来越频繁,那股子恶毒的低语也在风里忽强忽弱,钻得人脑瓜子疼。
好在我们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
张明迁的脸憋得跟猪肝一个色儿,全靠我锁链撑开的那点热乎气和力量才能挪腿。
大概又只走了三四分钟。
眼前豁然开朗,不是风停了,而是我们闯到了两座巨大山岩夹出来的一个口子前。
一股比外面强上十倍、带着巨浓郁的尸臭和绝望气息的寒流,打着旋儿从山缝深处喷涌而出!
找到了。
源头就在这裂缝后面!
“就…就是这儿了?这地方的味道…也太难闻了…”
张明迁缩在我后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磕碰声比敲木鱼还密,他真是快要被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