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握住方向盘，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一只被困住的野兽，随时可能弹出胸膛。
只要一点点，车子只要倾斜一点点，我们就掉在这个横沟里。
横沟不深，我却不敢掉以轻心，车子要是掉了下去，我们根本没有逃生的机会了。
借着微光，我看到光头的车掉落下去后，被下面的石头怼扁了车头，里面的人被挤压在一起，惨叫声响彻在黑暗的夜色中。
“我们会死吗？”
姜沐禾吓到连呼吸都不敢出。
抖动车子掉进沟里，后果会跟黑车一样。
“别怕……我们会没事的。”
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可话语里还是忍不住带上了一丝颤抖。
我咽了一口唾沫，尝试去用手拉车门。
车门被撞坏了，根本拉不开。
后面的车却在这个时候急速后退加大油门。
“不好，他们要撞过来了。”
苏冰想要拉开右边的车门，却引起车子的倾斜。车身直接往横沟中栽去。
“小心……”
我拼命去解安全带，想要破窗而出，可惜时间根本来不及了。
“轰”的一声巨响，车子滑进了横沟。
我只感到一阵猛烈的撞击，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大腿一阵钻心的疼痛。
意识中，我知道，不能死在这里。
“我要活着……活着……”
我用力睁开眼睛。
血顺着我的额头滴落下面，滴进我的嘴里，腥咸的味道清晰的让我知道，我还活着。
我朝旁边看了看，姜沐禾趴在安全气囊上，脸上一片血迹。
“冰姐……”
我却没有看到冰姐。
冰姐在车子掉落下来的时候，打开了车门，整个人被甩飞了出去，躺在远处的黑暗中，我不知道伤势如何，看样子也伤的不轻。
追我们的黑车在我们掉落横沟下面的时候，反应不过来，司机猛然反打方向，导致车子没有刹住，横向侧翻在沟里，里面的人几乎全部压在车下，连惨叫的声音都没有……
我仔细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
车头部分挤压的钢铁跟座椅牢牢的把我压在下面，下身的潮湿让我清晰的知道，双腿怕是废了……
我尝试把腿拿出来，可惜根本没用。
别说此刻我伤势严重，即便在我没有受伤的情况下也很难推动这辆车。
可惜我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要回去……
内心深处的愤恨让我拼命把身子往外抽，试图把双腿抽出来。
疼痛，钻心的剧痛让我连呼吸都快要窒息。
我大口喘着气，歇息了片刻，再一次拼命挣脱。
“啊……”
像是被无数根钢针同时刺入骨髓，冷汗瞬间布满我的额头。
疼痛中我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意识在疼痛的漩涡中摇摇欲坠，我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昏死过去。
我的呐喊让姜沐禾也从意识中醒了过来。
她看了看我，再看了看不远处的苏冰。
“你……你怎么样了？”
姜沐禾摸着我的手，再顺着我的手摸到我的脸。
血，无尽的血，蔓延在整个车厢，如同被红墨染红的夜色……
我无力的躺在车下，哭笑一声。
我终究是回不去了。
苏冰瘸着腿从不远处爬了过来，哭着帮我解安全带。
姜沐禾扶着我的脑袋，不让我昏睡下去。
在车子掉落的那一刻，我刻意用力往左边踩了一脚，让车子的接地面在我这边。
要不然，此刻姜沐禾跟苏冰早就被压死了。
安全带压坏了，解不开，废弃撞扁的皮卡更搬不开。
苏冰的每一次拖拽都让我疼痛的快要死去。
血跟汗水从我头上不断的留下……
我的意识也逐渐模糊。
姜沐禾抱着我的脑袋，哭的稀里哗啦。
苏冰一边哭一边用手拼命拽我，却又担心弄疼我，去用牙咬安全带，试图把安全带先咬断。
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哭。
是因为我不能带她们离开，还是因为我受伤。
我们的交集并不深，算下来只是一个陌路人。
按着我的理解，她们不至于因为我快要死了，就要这般。
我推开姜沐禾的头，艰难的跟她说道:“没用的，那些人快要追过来了，你们快走……”
姜沐禾根本没听懂我的话，拼命找纸巾，找衣服碎布往我胸口流血的地方捂。
其实根本捂不住，伤口太多了，流血的地方也多，暗黑的夜色中，根本看不清伤口。
我用处全身的力气推开姜沐禾，对她吼了一句，“走……”
姜沐禾被我直接推到旁边的车门处，惊恐的看着我。
这是我第一次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杀气……
因为我不想我们三人都死在这个鬼地方。
“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苏冰对我也吼了一句。
“听我的，快走，你们就算把我弄出来，我腿也废了，那些人很快就会追过来，到时候谁也走不了……”
“要走一起走，我们背你。”
姜沐禾哭成个泥人。
“别傻了，我根本活不了了，其实这样的场景我早就想到了，我不怕死……”
我仰头看向天空，却看不到，只能看到残破的车顶，透过钢铁，我看到渐渐亮起的天空……
我只想回到我的家乡，见一见我爷我奶，他们倾注了全部爱给我，我却让他们失望了……
“你有什么愿望吗？”
苏冰还算理智，认真的看着我。
我笑着问她，“你是警察吧？”
苏冰淡定的看着我，“是。”
我点了点头，低垂下目光。
“如果你们逃回国了，帮我一件事……”
姜沐禾抬起满眼泪水的脸，哭道：“你说过，你会对我负责……”
我是说过，在那天晚上，我跟姜沐禾意识都模糊的时候，在我们发泄欲望的时候，在我疯狂对她输出的时候，我是说过。
但那些都只是一些敷衍的话罢了。
我不想伤害她，只想救她。
我转头看向姜沐禾，“你看我都这样了……要不下辈子吧！下辈子再遇到了，我一定对你负责……”
姜沐禾哭了，哭的很伤心。
我再转头看向苏冰，“我家住江北市，南城县，桃花村……家里只有我爷，我奶，我放心不下，有空帮我去看看……”
“好。”苏冰平静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