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满心疑惑,还沉浸在对那颗诡异珠子的思索中时,
外面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我的心猛地一紧,本能地将手中的珠子迅速丢到了床底下。
很快,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人走进了帐篷,
他手里拿着一个洗脸盆和一个水箱,重重地放在地面上。
“要是想洗漱,就在这儿。”他指了指盆和水箱,
又抬手指向角落里的尿壶,“上厕所就用那个,尽量别出来乱走。”
虽然他说得委婉,但我心里明白,
他的意思就是严禁我单独外出。
等他离开后,我知道,只要我一踏出这个帐篷,就会有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我。
我刚想弯下腰去把床底下的珠子捡出来,
突然,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再次传来。
一个人还没完全走进帐篷的时候,就冲我喊道:“你,跟我走!”
我来不及多想,一把抓起背包背在身上,急忙跟了出去。
此刻,哪还有时间顾及那颗珠子,总不能当着别人的面把它捡起来吧,
更何况这珠子邪门得很,说不定留着才是祸事。
我跟着他走出帐篷,发现外面的人走路的步调明显比我刚进来时快了许多,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息,直觉告诉我,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我一路小跑,跟着他出了营地,一辆民用越野车停在那里。
“上车吧。”他简短地说道。
我上了车,司机早已坐在驾驶座上严阵以待,我刚关上车门,车子就立刻启动了。
开出去好一阵以后“你要在哪里下车?”他转过头来问我。
“能把我放到离城市近点的地方吗?我怕不好找车进城。”我小心翼翼地说道。
“可以啊,没关系。”他笑着回答。
这轻松的回应让我不禁愣了一下,
从接触这些人开始,他们大多都是一脸严肃,态度冷漠,
还从未有人这么友好、迅速地回复我的请求。
车子在路上疾驰,他又开口提醒道:“保密协议上的内容,你可一定要记清楚了。
要是出去乱说,后果很严重。”
我连忙点头,连声应道:“我知道,我明白后果。”
他听后,伸手从后排的袋子里拿出一瓶水递给我,说:“喝吧,看你都口干舌燥的。”
我接过水,拧开瓶盖,大口喝了起来,“谢谢。”我说道。
对方听闻我说谢谢,
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声爽朗,说道:“不就是喝瓶水吗?有什么好谢的?”
我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见对方似乎是个好说话的人,
我便壮着胆子问道:“那个,吴教授他们怎么样了?”
可话音刚落,气氛陡然一变,对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语气生硬地说:“这个事情不用你多管。”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不该问的禁忌,脸涨得通红,暗骂自己多嘴。
是啊,他们做这些事肯定有自己的计划和安排,
我就一个合同工临时工而已,瞎掺和什么呢?
难不成真指望可以攀上什么关系不成。
我不敢再随意开口,紧紧地抿着嘴唇,身体也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对方看到我这副紧张的样子,又哈哈一笑,说道:“哎,瞧你紧张的,别这么紧张嘛,没啥的。
这种事故嘛,不能说每天都有,但也还是经常会发生。”
我微微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车窗外,看着那些呼啸而过的景色,试图缓解内心的尴尬和紧张。
不得不说,对方的驾驶技术十分了得,
即便在这崎岖不平的戈壁滩上高速行驶,车子依然异常平稳。
就在我出神之际,对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这次你们一共进去6个人,都会安安全全的,你放心吧。”
听到这话,我的心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击了一下。
不对啊,加上我明明是7个人进去的,怎么他说6个人?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脸上笑嘻嘻的,
一副轻松的样子,仿佛根本不知道人数有误这件事。
难道出发的时候他并不清楚多了一个人?那多出来的那个人……难不成是鬼?
我心里涌起一股寒意,鼓起勇气跟他说道:“那个……好像是7个人进去的吧……”
对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不是出来了嘛?所以说是6个,没算错啊。”
我这时才松了一口气,不是见鬼了就行,不然那也太匪夷所思。
只是突然感觉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我看着他最后的笑容,
这个感觉像是被打了麻醉,那瓶水有问题,这是我沉沉睡去前最后的想法。
我悠悠转醒,脑袋像是被重锤敲打过一样,钝痛阵阵。
意识回笼时,发现自己正窝在自己坦克30的车座上。
我之前跟着王辉离开的时候,多留了个心眼,把车藏在了这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现在我却在这醒来。
车窗外,城市的喧嚣一股脑地涌进来。
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车辆交织穿梭,红绿灯闪烁不停,路旁的店铺招牌散发着五彩斑斓的光。
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我满心都是荒唐感。
忍不住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我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难不成是在演那见鬼的盗梦空间大片吗,还是说楚门的世界啊?”
我甚至怀疑自己可能还深陷在那片死寂又危险的沙漠里。
可车座的触感、拂面而来的微风,都在告诉我,这不是梦。
当我搜索记忆,心里那股不满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轰”地一下炸开了。
“都要送我出来了,就大大方方地送啊,为啥非得把我迷晕,难不成还怕我记住路再跑回去?
就凭他们那阵仗,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回去啊!
在说不是已经签了那份要命的保密协议,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再踏足那个鬼地方,
至于用这么极端的手段吗?”
正嘟囔着,车窗被人轻轻敲响。
我扭头一看,王辉那张脸出现在玻璃外,
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说道:“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出来呀。”
我没好气地按下车窗按钮,放下车窗,没好气道:“怎么,我就非得死在里头才合你意?”
他倒也不恼,脸上笑容不变,接着说:“一共进去三个合同工,就活了你一个。
不得不说,你命可真硬。”
听到这话,我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三个合同工?什么三个合同工?”
王辉见我这反应,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啊?你们三个不是一起签的字吗?合同还是我亲手给你的啊。”
我心里顿时警铃大作,眉头拧成了个死结。
只觉得这事儿越来越不对劲。
我一只手猛地伸出,食指直直地指着王辉的鼻子,
另一只手悄然握住了腰后的匕首,寒声道:“你少给我耍花样,别以为老子好欺负!
老子现在啥都没有了,你有的东西可还不少!
你这穿鞋的再给我乱耍把式,信不信我今天就让你多几个眼身上?”
王辉做出一副像是被我这架势吓到了的样式,双手举得高高的,一脸诚恳道:“骗你我死全家!”
我瞧着他的样子,心里琢磨,像他这种在道上混的,
发这种毒誓,大概率对说的话是会负责的,不会有假。
这里面肯定藏着我不知道的隐情。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脚踏在地面上,感受着鞋底与地面摩擦的粗糙质感。
听着耳边嘈杂的人声、车声。
可不知怎么,还是有一种对于世界虚幻感。
王辉见状,又凑了过来,一脸关切地问:“你还记得啥?”
我抬眼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可他的表情太过自然,一时间,我竟也分不清。
这到底是一场阴谋,还是另有隐情 。
我神色冷漠,直直地盯着王辉,冷冷说道:“我啥都记得。”
王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紧接着问道:“你们队伍里有个本地人,你还记得吗?”
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当然记得,阿斯哈尔嘛。”
王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提高音量反驳道:“你说错了,是伊力哈木。”
我瞬间火冒三丈,感觉被人戏耍了一般,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放屁,你少他马在这儿混淆视听,当我傻呢?”
王辉一脸无辜,连忙摆手解释:“青天大老爷,我接到科考队座机电话,让我在这儿守着你。
我当时还纳闷呢,就你那合同,我都以为你铁定得死在沙漠里。”
听到这我狠狠的横了他一眼,他立马识趣地改口:“得得得,我可没咒你死的意思,
只是你的那份合同,在我看来,参与进去就是有去无回。”
我没心思跟他掰扯这些,不耐烦地催促道:“你接着说刚才没说完的话,叫你守着我,然后呢?”
王辉被我问得一愣,挠挠头说道:“没然后了呀,你这不是活着出来了吗?
我过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在车里睡着了,
拼命叫你也叫不醒,车门还锁着,我也打不开。
我哪敢走啊,看你一直睡又叫不醒,就怕出啥事!
也就只能一直在这干等着。
我都想着,要是再晚点你还不醒,我就把你车窗砸了。
这不去买包烟的功夫,回来就刚好看到你呆呆的坐着。
就想着打声招呼,确认没事了,我就走了呗!”
我紧盯着他的眼睛,观察他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感觉他不像是在装神弄鬼。
可回忆起这些天在沙漠里的经历,桩桩件件都无比真实,怎么可能是我的记忆出了错?
王辉见我还是满脸怀疑,像是早有准备,再次掏出一张照片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一看,是张集体照,上面有我和另外几个人。
可除了身形与我记忆中大致相符,那些脸我却全然陌生,根本不认识。
刹那间,只感觉对方在用一种极端低级的手段愚弄我,
愤怒一瞬间涌上心头。
我再次指着王辉,压着声音,咬牙切齿的怒道:“你他妈在跟我玩楚门的世界是吧?
你信不信我马上让你身上多几个眼?”
说着,我就伸手握住腰间的刀柄,准备给他点颜色看看。
王辉瘪着嘴,看他表情似乎是觉得,就算我真的出手了也可以摆平我。
但还是连忙按住我的手,急忙说道:“别冲动!年轻人!别冲动!”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关键的事情,又轻轻问道:“你记忆里最后的场景是啥?就是睡着以前的场景。”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他们送我出来,那个司机特别好说话,
不像其他人对我充满防备,很尊重我。
然后他给我喝了水,之后我就感觉困得不行。
我当时就觉得那水有问题,不然我也不会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车里了。
中间发生啥,我就一点儿都不知道。”
王辉下意识地想拍拍我的肩膀安抚我,我像触电一般瞬间躲开,目光中充满敌意。
王辉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那是失忆水,具体成分我也不清楚。
反正喝了以后,记忆就会错乱模糊,甚至出现偏差。
不过大脑会自动把那些零碎的记忆连贯起来。
对了,你应该还记得保密协议吧?”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脸,没好气地回道:“我他妈当然记得,不签那个,我能出得来吗?”
王辉听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定的笑容。
那神情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是因为你签了保密协议才放你出来的,而是因为你喝了那水。
要是不喝,他们会一直等到你喝下去为止。
那玩意儿无色无味。
但就算水里稍微有点异样,你也根本尝不出来,
就算尝得出来,感觉味道不对的时候不也已经喝了嘛。”
听到这番话,我心里多少信了几分。
这种手段我确实也有所耳闻,毕竟曾经在那种复杂的环境里待过。
当然,这东西我以前也仅仅是听说过,从未亲眼见过,更别说使用了。
那都是以前听老班长和老领导们吹牛闲聊时提及的,
说是这“水”的药效,想要发挥到最好,就是要在人精神放松的时候,起码也得精神头稍微松懈才行。
当时我只当是个笑话,毕竟这种情节通常只在谍战片里才会出现。
此时再回想起那个中年男人递水时的神态。
还有司机递水时的动作。
都是那么自然流畅、一气呵成,当时只觉得他们礼数周到,符合常理,根本没往这方面去想。
签完保密协议,对方同意我离开,还有我上车准备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时候,
我的精神都处于放松状态,在这两个节点下药,完全符合药理。
可紧接着,我又陷入了怀疑,那这么说,我第一次喝的水就已经有问题了?
是不是他们觉得一次不够保险,所以又给我喂了第二次?
还是说第一次的时候,药效没能起作用,毕竟那样的环境下,换谁都不可能放轻松精神头吧。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要这般折腾我的脑子?
想着想着,我又重新回到原点开始纠结起来,
甚至怀疑自己此刻还在梦里,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突然,我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迅速转身,猛地打开车门。
看向后排,我的背包正静静地躺在那儿。
我将它拿出来,一把拉开拉链,看到里面的东西后,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吴教授给我的钱还在。
这起码能证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是真实存在的,整个经历的框架是真的。
随后,我又急忙掏出卫星电话,疯狂地翻找通话记录。
我清楚地记得,师兄当时打过一个电话进来,
也正是因为这个电话,我才躲过了那些鬼东西的袭击,
那鬼东西当时尖锐的叫声,回忆起来至今都是那么清晰!
我手指不停地在屏幕上滑动,一遍又一遍地翻找着通话记录。
王辉在一旁看着我焦急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没用的,你包里的东西,他们肯定都仔细检查收拾过了。
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
这些清道夫手段可厉害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