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豪的“控诉”,
朱元璋微眯起眼眸,面带不悦地扫视众人,
吃喝得差不多了,
正好借机敲打他们一番,
给林豪撑撑腰。
“尔等这一个个没出息的东西!”
“不是在争位次,言语挤兑人,”
“就是温饱思淫欲。。。”
没等他训完话,
朱橚、朱桢兄弟俩齐齐一拜,你一言我一语地解释道,“陛下,儿臣冤啊!”
“是这林豪得了便宜还卖乖。”
“此次宫宴本就是半正式官方的场合,理应遵照朝廷礼制,他一个五品文官坐到儿臣等亲王位次之上,本就逾制了。可他不知谦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就是,刚刚他入席时,还对着内侍颐指气使,极尽辱骂,大伙可都看见了。”
“内侍乃是皇亲的仆从,哪里轮得到一个大臣来吆喝,他林豪分明是在打父皇和我皇家的脸啊。”
武将们饮了酒,本就有些上头,
见两位王爷起头驳斥林豪,纷纷跟着高呼道,“陛下,臣等也冤枉啊。”
“林豪这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臣等好好地喝酒赏舞,咋就成了下流了?”
“陛下,臣一直爱好舞乐,每次有机会欣赏,都是专注无比,现在却被误解,臣何其悲也!”
“臣根本没有任何邪念,是他林豪人虚得不行,看什么都脏,望陛下明鉴。”
“臣乃军中一代儒将,读的都是圣人之书,浑身都是正气,绝对不接受污蔑,请陛下不要被林豪蒙骗了。”
“陛下,您是知道臣的,臣对舞姬根本没兴趣。”
“林豪你这奸佞,今日宴会本就没你的份,陛下开恩让你参与,你却唯恐天下不乱,实在无耻!”
“本官就纳闷了,怎么每次搞事都有你的份?”
“请陛下严惩林豪这个搅屎棍。”
“。。。”
见“群嘲”众人成功,林豪一脸淡定地端起酒杯大饮一口,
酒果然是好东西啊!
这帮武夫喝多了,不仅一点就炸毛,
而且打起嘴炮来,个个都条陈清晰,
都快接近低段位文官的水平了。
这时,朱元璋大喝一声,“都够了!”
“咱才说一句,尔等就连篇反驳,”
“办差的时候,也不见得尔等说话如此利索,”
“喝了点酒,就把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朱橚、朱桢,以及众武将躬身一拜,“(儿)臣知错!”
朱元璋铁了心要替林豪撑腰到底,遂继续说道,“要是真心知错,就改正好刚才林豪所说的问题,人家可是咱御命的都督府断事官,”
“不要老是想着争什么位次,”
“公开场合,要多注意收敛,别一副没见过女人的样子,”
“尔等都清楚了吗?”
朱橚、朱桢,以及一众武将闻言,再度气结,
又是林豪?!
这林疯子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等怎么解释,他老人家都是听不进去了?
哪有这般无由头偏私的?
他们皆是噤声不语,用沉默作无声地抗议。
林豪却是稳坐席位上,眉眼泛亮,
老朱特地强调我的断事身份,
意在狠狠敲打朱老六、朱老六,还有这些军界人员,
让他注意收敛,
等教训完这些次要角色,
就应该马上要对付傅友德了。
“嗯?”朱元璋没有等来众人的认错声,因为饮酒而通红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开始发黑,
这群混账,是准备和咱打擂台了?
坐在大殿右首第一个席位的宋国公冯胜,眼见场面僵持,无奈地叹息一声,
陛下分明已经被林疯子蒙蔽了,
他想给人家撑腰,
我等做臣子的,硬顶着有什么用?
冯胜起身一拜,打圆场道,“陛下,这帮老崽子们领受圣训,都已知错,他们惭愧得没脸吭气了,”
“还请您消消气。”
紧接着,
坐在他下首次席的信国公汤和,从林豪身上收回目光,伸手撑起身姿,颤颤巍巍地拜道,“是啊,陛下,他们都知错了,等会必须得罚他们多喝几杯,”
“好让他们多长记性。”
此刻,汤和很庆幸自己因生病,远离了朝堂,
他朱重八越老越爱猜忌,本就非社稷之福,
现在又多了一个宠信奸臣的毛病,
只怕这朝堂要无宁日了。
早知道今天会闹这么一出,老夫就不该来走这一遭。
傅友德整场宴会下来一直紧绷着神经,
鲜少吃喝,与他人交流说话,
以免被自己的动作,被皇帝和林豪“借题发挥”,
眼见两位比自己资深的公爵表态说和,他也不得不起身拜道,“还请陛下原谅两位殿下和诸将。”
朱元璋冷冷地扫视着三位老公爵,
这三个老家伙,真是会做好人,
要是不顺坡下驴,那就成咱刻薄了,
也罢,
眼下也算敲打过众人,帮林豪这混球撑腰过了,
下面就是安抚了。
“行了,咱心里有数的,不用你们三个老家伙提醒。”
“尔等一个个的,别都杵着,都坐下吧,”
“该吃的吃,该罚酒的罚酒。”
众人躬身一拜,称谢坐回席位上。
见现场气氛又开始变冷,
朱元璋便主动举杯依次朝武勋们敬酒,
敬完冯、汤二人之后,
便是轮到了傅友德,
“惟学,满饮此杯,干了!”
“谢陛下!”傅友德也紧跟着一口饮尽杯中酒。
朱元璋放下酒杯,见傅友德桌上的菜肴,几乎没怎么动作,眉头微微一蹙,
后世记录里,咱好像就因为他浪费粮食,大发雷霆,
这一次,咱绝对不犯同样的错误!
“惟学啊!你今晚好像都没怎么吃,这可不行啊,”
“多吃点。”
朱元璋柔声劝食的话语,令傅友德心头再度一紧,
陛下刚才皱眉,明显是心里不悦,
他是在怪老夫浪费食物么?
失策了,
今晚只顾盯着陛下和那林疯子的动向,没怎么吃喝,
陛下一贯节俭,最讨厌浪费食物行为,
给他留下口舌了,
“是!臣马上吃。”
说罢,便伸手提筷,准备开吃。
朱元璋却是摆摆手,“不急,慢慢来吃。”
傅友德动作一滞,
让老夫吃,又不让老夫吃,
看来陛下铁了心,要揪着老夫不放了。
朱元璋并没有注意到傅友德神色异常,还在为自己改变历史而感到得意,
他瞥了瞥空荡荡的大殿中央,
“没了助兴的舞乐表演,果然缺了点什么,”
“那要不就按林豪说的,来点舞剑表演。”
说着,他看向傅友德道,“惟学,听说傅让剑法高超,练就了一剑封喉的技法啊。”
朱元璋夸赞傅让的话语,
落在傅友德的耳中,却是字字扎心,
陛下先是揪着浪费食物的事不放,
现在又听了林豪这奸佞的提示,拿让儿的剑说事,
他面露凝重道,
“陛下明鉴,傅让没带剑鞘的,不是故意的,真是只是一时疏漏。”
朱元璋眼眸微眯,淡淡地说道,“哦?你也注意到了,”
“咱以为你没发现呢。”
“佩剑没入鞘,也方便拦截刺客啊。”
“傅让,人呢?”
傅友德猛然起身说道,“他应该到外面值守了,臣去将他叫来。”
朱元璋微微一愣,摆手道,“去吧。”
看着傅友德迈步向殿外走去,他在心中暗暗盘算,
等傅让来了,咱让他舞一套剑法,
再赏点什么,也算暂时安抚好了傅友德。
只听,
殿内响起一道质问声,
“陛下,何故戕害颍国公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