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买倒卖，在现在算是很大的罪名。
祝佳音对上关贞贞的视线，认真道：“关总，你是生意人，也知道我们国家现在对自由买卖和个体户都是很支持的。”
关贞贞还是有些没回过神。
祝佳音诚恳道：“我就是想试试看，鹏城那边的发展比我们山城好多了，很多东西都是山城老百姓没见过的，要是能带回来一些，那也是门路。”
“关总不会也觉得这样做不好吧？”
关贞贞回过神来，笑道：“我自己就是做生意的，怎么会觉得不好？你要是真有这心思，我下次回鹏城一定给你留意。”
祝佳音甜美一笑，“谢谢关总，我一定会给你多想几个方子！”
关贞贞是真喜欢祝佳音。
这姑娘聪明，不矫情，脑子动得快，说什么话只要稍微提点一句就懂了，以后有机会，说不定真能一起合作。
关贞贞也没把话说满，随口问了几句祝佳音想要什么类型的衣服。
不能太时髦，会让山城人受不了，也不能太普通，没有竞争力。
祝佳音在纸上画了几条裙子，“就这种款式的布拉吉，要是有就带回来，多谢关总。”
关贞贞看到纸上的画面，笑道：“你这是有备而来！行了，我知道了。对了小祝，你对这边的事情熟悉吗？”
“我想知道我们工厂这边原本的那一片教职工大楼怎么样了。”
祝佳音上次听黄老师说起来了一些，“推平了，就在关总工厂的位置旁边。”
指了指窗外的一栋楼，“那边是山城一小。”
关贞贞有些兴奋，“一小？那之前的实验中学呢？里面的老师是不是都去一小了？”
“应该是，附近只有一小一个学校，关总是想打听人吗？”
关贞贞连连摇头。
“不，不是，我只是想确定她是不是还安全，别的不想打扰。”
这个人一直都是关贞贞心头的一根刺。
来这里建工厂，也是想知道她惦念的人是不是平安，在之前的动荡里是不是安然无恙，是不是还在记恨他们。
近乡情怯，真到了要问的时候，关贞贞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祝佳音笑了笑，轻声道：“就算是不愿意打扰的人，起码也要知道是不是还平安吧？”
关贞贞抿抿唇，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孩，女人的脸看着总让祝佳音觉得有些眼熟。
这不就是他们家晓溪的翻版吗？
就是眉眼开一点，更加温柔有韵味，沈晓溪如果在呵护下长大，大概就会成为这个样子。
关贞贞叹气道：“这是我大姐，之前和家里走散了，这些年一直没有联络上，我只知道她之前在实验中学当老师。”
祝佳音的心跳的有些快，“叫什么？我回去帮你问问一小的校长，他们应该知道。”
“关青云。”
“行，等有了消息我就告诉你。”
祝佳音收好照片，起身告辞。
走出工厂大门，祝佳音就看到沈庭川拿着放大镜蹲在地上，看了半天树皮后将放大镜夹在咯吱窝里，一边用钢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她走上去拿走放大镜，眼神示意沈庭川继续。
笔记本上写的东西全是中文，但放在一起就是让祝佳音觉得一个字都看不懂。
虽说她在现代也是理科生，但术业有专攻，生物领域的事情祝佳音没有深耕，只能看出来沈庭川写的都是关于疟疾研究的信息。
沈庭川从地上抠出来一点青苔放进密封袋里，才拿走祝佳音手里的放大镜。
“你先走吧。”
他要做研究很繁琐无聊，祝佳音这种喜欢花里胡哨和跳舞的女人，不会喜欢他的工作。
祝佳音也没当一回事，“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刚刚在关贞贞办公室，让祝佳音有了新的想法。
找不到时髦又适合山城人的衣服，那她可以自己设计啊！
有些衣服的款式都在脑子里，画出来以后找裁缝制作打版，要是效果好自然有人来买。
做买卖要慢慢来，祝佳音有的是耐心。
沈庭川记录数据，祝佳音就坐在旁边画衣服，需要用上的布料和衣服款式颜色都想的清清楚楚。
等天色稍微晚一点，沈庭川才收起笔记本，“回去吧。”
祝佳音应了一声，收起自己手里的本子，一张照片从她的本子里掉出来。
沈庭川弯腰捡起来，看清楚上面的人以后眉头深深蹙起，晚霞落在他脸上，平白给那张英挺的脸挂上几分怒容。
“哪来的？”
祝佳音茫然道：“啊？关总给我的，她说这是她大姐，叫关青云，让我帮着问问。你认识？”
沈庭川深吸一口气，伸手捏了捏眉心。
“这是我妈。”
祝佳音虽然觉得关青云和沈晓溪有些想象，但确实也没往那方面想，毕竟黑白照片而且还是多年前的，效果上有些失真。
“是咱妈？那关总岂不是……”
沈庭川收起照片，将自行车推出来，“上车。”
祝佳音跳上车抱着沈庭川的腰，头从他的腰侧探出去，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头看着沈庭川。
“你放心，你不说，我就说不认识咱妈！”
确实不认识，她嫁过来以后也没见过关青云的照片，更没听说过关青云的事情。
沈庭川冷哼一声，目光落在祝佳音脸上。
那张精致地不像话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像是天上的月亮。
伸出手把祝佳音的头按回去，沈庭川声音在晚风里回荡。
“坐好。”
祝佳音没再多问，乖乖抱着沈庭川腰一路回家。
她看得出来，关贞贞和关青云之间应该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不然关贞贞不会提起来故人连名字都不敢说。
回到沈家，院子里已经飘出饭菜香，祝佳音一下车就看到于桂芳正在做饭。
上次不欢而散，于桂芳到底还是惦记着女儿。
“回来了？快来吃饭吧！”
“行，谢谢妈。”
于桂芳做了一大锅四季豆箜饭，香味萦绕，沈远山连续咽了好几口唾沫。
沈庭川看了一眼自己的碗，下面藏着一大块腊肉，都是于桂芳给他盛的。
祝佳音也有，只不过都给了两个孩子。
于桂芳笑道：“你这孩子，从小就不爱吃腊肉，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挑。”
想起来早逝的关青云，又看着碗里藏起来的肉，沈庭川的心一下有些胀。
是母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