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祈白走后,虞清欢又继续看自己的账册,觉得其中两笔有点问题,当即起身,下楼去问账房先生。
谁知,她刚走到楼下,便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身拂砚楼小二装扮的模样,正拿着布在擦拭桌子。
虞清欢眉头直蹙,招来云娘询问,“那人是怎么回事?”
云娘看了一眼,解释道,“昨日有人病了,今日人手不够,正好这人想来寻一份活,我便让他留下试试。”
他瞧着这人模样周正,放在拂砚楼里,同这些昂贵的酒菜价挺合适的。
虞清欢:“......”
她抬手摁了摁有些发疼的眉心,“这人我瞧着不喜欢,你寻个说辞打发了,别让他留下来。”
云娘愣了愣,“好。”
正当虞清欢要回楼上时,那人刚好擦完桌子,抬起了头,看见她的那一刻,脸上浮现笑意,朝她喊,“阿欢!”
虞清欢步子一顿,没理会,继续上楼。
云娘诧异,这人怎么这么喊虞掌柜?
只见那人直接追了上去,赶在虞清欢进雅间前,拉住了她的手,“阿欢!你怎么不理我?”
虞清欢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声气,“谢知文,你放着好好的宁远侯不当,跑来我的酒楼当什么小二,就不怕被那些熟人碰见,笑话你吗?”
谢知文抓着她的手微微收紧,“我来给我夫人的酒楼跑腿,他们有什么可笑话我的?”
虞清欢:“我们已经和离了。”
谢知文不认,“我不管。”
前段日子,他几乎每日都去程府,想见虞清欢,却都被拒之门外。
后来,他就喊了人,日夜守在程府附近,只要虞清欢出现,就立马回侯府告知自己。
昨日,他追着一路来到了拂砚楼,猜到了这酒楼是虞清欢开的。
本想直接来寻人,可又怕惹虞清欢不高兴,她再把自己推得远远的,便想着留在拂砚楼,慢慢打动她,将她重新追回。
于是,今日听说拂砚楼在招小二,谢知文直接花了重金,把那些本来想进拂砚楼当小二的人都给打发走了,最后只能他自己,顺利留了下来。
在拂砚楼当小二,比他想的还要简单,只需要擦擦桌子和椅子,时不时再上个菜。
谢知文苦笑着开口,“阿欢,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度日如年,真的不能没有你。”
虞清欢看着眼前的谢知文,心里有些苦涩,不知道该怎么回他这话。
先前生产时,做的那个有关前世的梦,直到现在她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原以为谢知文前世至少应该是过得很好,如此,自己和他也算两不相欠。
可怎么也没想到,前世自己刚死,谢知文就为她报了仇,杀了韩家和虞家的人,为此受了重伤,死在她坟前。
不知道还好,如今知道了,心里多少有些愧疚,觉得他待自己的好,怎么还,都还不清了。
虞清欢:“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应该在这里做这些,让人看见了不好。”
堂堂宁远侯,屈尊在一个小酒楼当小二擦桌子。
谢知文不以为意,“没什么不好的,我就喜欢擦桌子,就想在你这当小二。”
当侯爷有什么好的,每日在侯府,连喜欢的人都见不着。
这段日子,他最后悔的,便是当初签下了和离书,把他的阿欢放走了。
而现在,能有一个每日见到虞清欢的机会,不过就是擦擦桌子而已,只要阿欢愿意重新接纳他,他什么都能干。
虞清欢无力劝说,“算了,随你。”
她推开门,走进了雅间,又将门关上,把谢知文留在了外头、
谢知文摸了摸鼻子,反应过来虞清欢不赶自己走后,内心狂喜:阿欢心软了。
她心里果然还是有自己的!
...
屋里,桑如把两人方才的对话都听了个清楚。
“姑娘真要留侯爷?”
侯爷自小养尊处优,哪里干得了酒楼小二的活啊,别等会把那些个碗啊盆的,都给摔坏了。
虞清欢:“他待不了多久的。”
以谢知文的性子,小二这个活,他干不了几天就该退堂鼓了。
桑如:“万一侯爷要一直待着怎么办?”
虞清欢眸色沉了沉,“随便他。”
桑如这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安,总感觉谢知文留在拂砚楼不好,指定会发生点什么。
很快,她就知道这种不安源于什么了。
当天晚上,天色还未彻底暗下来。
林京便来了,又点了一壶酒,送了一道小菜。
沐淮安和谢知礼前后脚进了酒楼,两人这种同进同出的样子,不知道的看了,都以为他们关系极好,至少林京是这么觉得的。
眼见沐淮安又同自己坐一桌,谢知礼不爽了,“我说,你以后能不能离我远点,一人一桌不行吗?”
那菜就两口,自己一个人都不够吃,还得和沐淮安分,关键是,他还不带银子,要自己给钱!
沐淮安看了他一眼,“我带银子了。”
谢知礼顿时转变态度,“行吧,那就一块吃。”
一旁的林京觉得好玩,这两人每日都要斗嘴,看起来关系不太好,可又总是待在一块,简直是比亲兄弟还要好。
两杯酒下肚,他什么话都敢说,“谢大人,沐大人,你们二人瞧着可真要好。”
谢知礼和沐淮安顿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十足的嫌弃。
啧!
谁跟他要好了。
就在这时,谢知文走了过来,想询问两人要吃点什么,在看见那张讨人厌的面孔后,脸色顿时黑了。
谢知礼眉头紧蹙,没料到会在这里看见谢知文,当即质问,“你怎么在这里!?”
沐淮安亦是诧异,尤其是,他还这身装扮。
谢知文白了他一声,“看不出来吗,我是这的人!”
谢知礼嗤笑,看清了他身上穿着跟其他小二一样的衣裳,“什么就是这的人了,不过是当个小二,你神气什么?”
谢知文被他的话气到脸色发黑,他顿时看向了沐淮安,“淮安,你怎么同他在一块?”
明明是自己的好友,如今却跟着谢知礼一块,甚至同桌吃饭。
他有种被好友背叛的感觉,这种滋味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