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虞清欢喊出那一声记忆中的“云骁哥哥”时,杜云骁浑身一震。
这一声,隔了整整八年。
他红了眼,嗓音沙哑得不像话,“欢欢......你终于肯叫我了。”
他拇指轻颤,无意识地摩挲虞清欢的手背,朝前贴近。
本以为回京后便能听见她像以前那样喊自己,或许还会冲过来抱住自己。
那时他就会告诉欢欢,自己是回来娶她的。
可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他回来时,心上人已嫁做人妇,又和离了,他不仅听不到熟悉的称呼,还忍受着心上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几月的煎熬,比那些年在边关战场上受的伤还要痛苦难受。
在此之前,他甚至以为,再也听不到虞清欢那样喊自己。
虞清欢没躲,只是指尖微微发颤,这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她连推开的力气也没有。
又或许是回忆上头,她其实也很想杜云骁。
夜色沉沉,烛火摇曳,映照出两人微醺的眉眼,目光混着酒气的呼吸几乎交缠。
杜云骁目光灼灼,视线一寸寸描摹着她的轮廓。
“欢欢……”他低低地唤,压抑了太久的情感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指腹下的肌肤温热细腻,让他忍不住收紧了力道。
醉意让虞清欢的眼神变得迷蒙,却又带着几分清醒的柔软。
她恍惚间想起年少时,杜云骁也是这样看着她,眼底盛满温柔,仿佛是他唯一的珍宝。
“云骁哥哥……”她轻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被夜风揉碎。
杜云骁呼吸骤然加重,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情绪,再也克制不住,倾身逼近。
距离越来越近,呼吸交缠,酒香混着彼此的气息,暧昧而灼热。
杜云骁的鼻尖轻轻蹭过虞清欢的脸颊,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唇,急切难耐,却又小心翼翼,生怕惊扰这一刻的温存。
虞清欢眼睫轻颤,眼睁睁地看着杜云骁的唇覆了上来。
起初只是轻轻触碰,显然在试探,很是温柔。
可当她的唇瓣开始回应,杜云骁便再也无法忍耐,手掌捧住她的脸,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撬开她的唇齿,带着酒气的侵略性,却又在触及她时放轻了力道,怕弄疼她。
虞清欢指尖攥紧了他的衣袖,呼吸掠夺,意识愈发混沌。
她分不清是酒意上头,还是情难自禁,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在梦里,和最熟悉却又很陌生的人。
酒杯不知被谁碰倒,滚落在地,清冽的酒液浸透木桌,却无人顾及。
杜云骁的吻愈发炽热,像是要将这八年的思念尽数倾注。
大概是行军打仗久了,性子不仅急,还有点粗鲁,这会儿手一伸,掌心贴着腰,就直接把人拎起往自己怀里带。
他甚至有种在做梦的感觉,以至于只有不停地缠吻,才能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
虞清欢被吻得浑身发软,指尖无意识地攀上杜云骁的肩膀,回应着他的索取。
可就在两人呼吸交缠、难舍难分之际,后门突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响——
虞清欢如梦初醒般后退,杜云骁下意识追去,唇瓣又贴近半分,可虞清欢却在余光捕捉到那道从后门走进来的身影后,猛然推开了他,迅速从他腿上起身。
看着门口那道熟悉的身影,一股凉意从脚底蹿上头顶,她酒意彻底消散,“你怎么来了?”
程公瑾就站在那,面色冷淡,目光落在虞清欢一人身上,“天色不早,来接你回家。”
听着程公瑾的话,虞清欢彻底清醒了,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心里一阵懊恼。
本来只是想和杜云骁聊聊,劝他不要再浪费心神在自己身上。
谁知两壶酒下肚,人也跟着糊涂了。
而杜云骁在看到程公瑾时,指节攥紧,眼底翻涌着未散的情欲,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程公瑾就站在那,不冷不热的态度,看得虞清欢心慌。
她能感觉到,程公瑾不高兴了,即便这人什么表情都没有。
程公瑾始终不曾正眼看杜云骁,而是对虞清欢开口:“过来。”
当朝首辅多年官场积攒下来的气势,不怒自威,让人不容拒绝。
虞清欢不敢犹豫,抬步就朝他走去。
杜云骁慌了,立马伸手抓住她手腕,“欢欢?”
虞清欢的手腕被攥得生疼,她垂下眼睫,不敢直视这道灼热的目光。
她指尖微微用力,一点点挣开杜云骁的桎梏,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我方才喝醉了。”
杜云骁瞳孔一缩,掌心骤然空了,他喉结滚动,嗓音沙哑得近乎破碎:“......可我没醉。”
虞清欢急忙打断他,“方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说着,她快步朝程公瑾走去,不敢再看杜云骁一眼。
这句话就像一把钝刀,生生剜进杜云骁的心口。
他猛地向前一步,眼底翻涌着不可置信的痛楚:“你让我当什么都没发生?”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尾音颤得厉害,方才缠吻时有多雀跃,这一刻,他就有多不甘和绝望。
一旁的程公瑾始终静立门边,月色描摹着他挺拔的轮廓,衬得他清冷矜贵。
他目光淡淡扫过杜云骁攥紧的拳头,仿佛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直到虞清欢走到自己面前,步履平稳,哪里就喝醉了。
不等虞清欢开口,他微微俯身,直接将人拦腰抱起,朝外走,不再给杜云骁多看一眼的机会。
杜云骁浑身僵冷,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程公瑾,那是极亲密的姿态,带着不言而喻的占有欲。
烛火剧烈摇晃,映出杜云骁猩红的眼,他忽然一拳砸在桌案上,想嘶吼,想质问,可最终只是颓然垂下了手。
明明方才还好好的,可程公瑾一来,欢欢就变了......
眼见自家主子把虞娘子给逮回来了,小影松了一口气,方才还以为主子真的不在意呢!
程公瑾:“请人离开,熄火关门。”
小影:“是!”
见程公瑾语调平静,好似方才什么也没看见,虞清欢心里缓缓松了一口气,心想:喝酒果真害人,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被抱进马车里,帘子放下的那一刻,她刚想开口解释,就被骤然袭来的吻封住了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