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郎中说虞清欢没有大碍,程公瑾这才心安,只是没想到,她在小外甥这件事上,情绪竟会受这么大影响。
虞清欢按了按他的手,小声道,“我没事。”
程公瑾颔首,“这两日莫要走动了,就在府中休息。”
虞清欢眉头微蹙,“不行,我......”
看出虞清欢的心思,程公瑾沉声道:“他若是想见你,会来寻你,他若不想见你,你便是寻遍整个京城,也见不到。”
虞清欢:“......”话是这么说,可难道不是去定国公府就能找到人吗?
倒也不用寻遍整个京城那么夸张。
程公瑾忽然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身子要紧,听话。”
虞清欢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他。
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温柔。
桑如在一旁看着,心想,以后要是没了小公爷,在让姑娘听话的这一点上,怕是只能指望程阁老了,毕竟二爷和宫里那位可拿姑娘没半点法子。
李郎中走时,把程公瑾引到屏风外,小声叮嘱,“如今月份已大,切记不可再行房事了,情绪上也不可受刺激。”
这虞姑娘的身子虽好,但再好的身子,也该多注意些,不可这么折腾。
而且,如今还未弄明白他这身子怎么回事,也不可再频繁行房事。
想到这,他问了一句,“你近来身子觉得如何?”
程公瑾这才提起蛊毒一事。
李郎中眉头紧蹙,他倒是听说过这些,但也不曾接触过,只说要回去翻找古籍,让他这段日子多留意身子。
...
当天夜里,虞清欢喝过药,被程公瑾扶着躺下。
眼见他不仅没走,还宽衣解带,顿时有些诧异,“你今夜不回自己屋里睡吗?”
程公瑾颔首,“这几日我留在这陪你。”
虞清欢错愕,看着他上榻,躺到了自己身旁,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程公瑾掌心贴着她微隆的小腹缓缓揉动,声音虽然冷硬,语气却柔和许多,“可还疼?”
虞清欢摇头,“已经不疼了。”
看着眼前忽然变得温柔的程公瑾,她其实有些不习惯,甚至恍惚间,还会因为相似的脸想到沐淮安。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中毒的事?”
她有些不解,这么些年一个人扛下来,难道不累吗?
程公瑾眸色沉了沉,为什么不说?
他当初做的,是九死一生的事,老皇帝的病不是突然加重的,太子不是突然起势,瑞王也不是忽然造反的。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步一步推动的。
这样的事,如何能将其他人扯进来。
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分危险。
然而,面对虞清欢的问话,程公瑾没有回答,只是替她掖好被角,动作很是熟稔,毕竟从前照顾沐淮安时,这样的事也做过很多次。
“不早了,睡吧。”
虞清欢还想问,却见程公瑾已经紧闭双眼,显然什么也不想,终是在心里叹了一声气。
...
本来想夜里翻程府的院墙,偷偷去看虞清欢的谢知礼,忽然被沐淮安拽到了西风楼。
他还以为是虞清欢有什么事,就跟着来了,结果这会儿就看着他自顾自地吃菜喝酒,一壶接着一壶下肚,明显失意。
别的不说,看见沐淮安这副样子,谢知礼这心里还挺爽的,他饶有兴致,贱兮兮地问了一句,“吵架了?”
沐淮安喝酒动作一顿,眸色沉了又沉,被酒液浸过的嗓子微微沙哑,“你先前说的是对的,是我傻......”
谢知礼目光不解:自己先前说什么了?
只见沐淮安苦笑一声,“她与舅舅共乘一辆马车......能清白到哪里去。”
先前,他还为此替舅舅辩解了许多,怕谢知礼坏了舅舅和虞清欢的名声。
闻言,谢知礼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发现虞清欢和程公瑾的事了。
看这副样子,可比当时在庄子时,自己发现他和虞清欢关系时还要痛苦,甚至是在宁远侯府那次,就在院子里听着他们......
原来是把自己喊出来借酒浇愁说心事,啧,这种事情,他不是应该找谢知文吗?
不过,看这姓沐的失魂落魄,他是真爽。
吵架好啊,此时不挑拨离间,更待何时?
谢知礼起身,倒了一杯酒,放到沐淮安面前,拍了拍他肩膀,叹气道,“你也别太难过,程大人长得与你相似,她兴许就是一时糊涂,把程阁老当成你了。”
面具下,沐淮安脸色有些惨白。
是啊,自己长得和舅舅很像,可舅舅的脸是完好的。
谢知礼感叹着说出自己的心得,“别看她成过一次亲,其实还是个小姑娘性子,这瞧见样貌好的。难免是会动些心思,你看这京城里,有哪个小姑娘不喜欢俊俏的郎君?”
沐淮安的脸色白了又白,俊俏的郎君......不似自己这般,成日戴着面具过活。
她或许是腻了。
谢知礼最后还说了一句,“不过你也别想太多,她先前能与你在一起,定然不是那等肤浅之人。”
沐淮安被谢知礼的话扎得整颗心都是碎的,眼眶通红,一想到今日瞥见的那一幕,便痛苦得无法呼吸。
他猛地提起酒壶,又灌下整整一壶,泪光从眼角溢出,阿欢,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不要我,为何今日又选了舅舅......
为何偏偏是舅舅。
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两个人。
看着沐淮安痛苦,嘴里还呢喃地喊着虞清欢,谢知礼心里舒爽,可算让他感受到当初自己的感觉了。
天知道,当时在发现那个野男人是程公瑾时,他就一直在等这一日。
虞清欢喜欢沐淮安不假,可喜欢瞬息万变,她从前喜欢谢知文,后来又能喜欢上沐淮安,如今便可能喜欢程公瑾。
女人心多变,谁能保证可以一直占据上风?
反正如今看来,沐淮安接受不了虞清欢和程公瑾的事,那可就得出局。
谢知礼嘴角勾了勾,今天果真是个好日子,没人同自己争孩子了。
他拎起酒壶,碰了碰沐淮安手里那壶,“同是天涯沦落人,来,我陪你喝一点!”
? ?沐淮安(愤怒):你怎么可以......!
?
程公瑾(无所谓):那又怎样?
?
虞清欢(心慌):别打了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
谢知礼(兴奋):打起来打起来!快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