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刘惟烈的分歧并不是某种情绪化的对抗,而更接近于武道理念的分歧,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其中令人疑惑的地方就多了起来。
首先就是马恩提出的问题,为何她不相信自己父亲的判断?、
而最有意思的地方是她故意避开了自己的提问,如果没有这个行为,那其实马恩可以替对方找到很多的解释,但这种躲闪的态度却反而暴露了真实情况。
刘飞雨显然也知道这件事里面有些不对的,这才会如此刻意地躲开提问。
但马恩也没有直接追问,毕竟这位刘飞雨不像是柴少钦那么好说话,而且显然这并不是因为她并不清楚自己的所谓“天赋”有多好。
毕竟刘惟烈是她爹。
所以马恩开始旁敲侧击道:
“师姐您说自己不适合练挪天手,您是怎么知道自己不适合的?我又应该要怎么弄清楚自己适合什么武功,不适合什么武功呢?”
听到他开始询问武学上的问题,刘飞雨神色变得平静了些许。
就连她的语气也多了几分耐心:
“你不用急着去担心这些,只要你有天赋,并且持续练下去,那么就早晚都能意识到自己该走上怎样的道路,这只是时间问题。
“而如果你没有天赋,那么你就更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你来说不会有任何的意义,因为你连后天境界都不可能踏入。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自己适合什么的……”
刘飞雨脸上闪过回忆的神色:
“你不问我都没有注意,现在想想看应该是我跟师弟比武输了的时候,但我在比武中被逼到绝境,想要挖掘出自己体内的最后的潜力。
“但就当我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战斗中,几乎可以称得上忘我的刹那,我忽然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是如此的别扭,明明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但身体就像是不听使唤般,还是拖着我往着不可逆转的失败坠去。
“在那以后,我就愈发察觉到了自己并不适合学习掌法,或者任何纯粹使用身体的战斗技巧,那不是我应该行走的道路。”
马恩很难理解她为何会将挪天手这种东西称作“纯粹使用身体的技巧”,但他也已经放弃搞明白武术的事情了。
他完全无视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接着问道:
“所以我们只要走着走着就能找到自己的武道,这么说来,挪天手就是师父他找到的道路吧?是不是这其实是最适合他的道路?
“那既然如此,我们这些后继者如果走到了他的道路上……”
这不是马恩最想问的问题,但起码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刘飞雨理解了他的疑惑:
“我说过了,你现在不用担心,武者该注意的是眼前的事物,但如果你真的想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你以后也不用担心。
“对于多数武者来说,能接触到这样的绝世武学知识都是好事。
“我的问题不只是没那么适合挪天手,而是我很排斥它,正常来说只有很少的武者会这么不适合某种绝世武学,所以你未来大概率也不会遇到这种问题。
“别想那么多了,你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吧。”
说完这话以后,刘飞雨直接抓起了地上的长剑,招呼也不打地转过身,走到更远的地方开始接着继续演练她的剑法了。
见对面有逐客的意思,马恩也没有死皮赖脸地接着待着,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打听她对挪天手的了解情况,而且就算她怎么都不想说也无所谓。
他可以通过其他人打听这个情报。
比如很好说话的柴少钦。
怀揣对“柴大哥”的期待,马恩回到了自己的院楼里。
当他来到前院的木箱子后,果然发现里面已经摆了好几本书。
马恩连忙将其拿出来,然后带到了卧室里面开始翻阅。
摆在最上面的叫做《武术入门》,也是所有书中最厚的那本,而且上面没有署名作者,并同样是东联邦武术协会出版的出版物。
看得出来柴少钦贴心地将这些书按照了某种顺序排列。
马恩也先是开始翻阅这本书的目录。
里面讲述的内容和黎红玉最开始给他讲述的有不少重合的地方,也提到了像是经脉和穴位这样的基础概念,但还有更多黎红玉没有提到的东西。
其中有像经脉的细分和经脉间的相互影响这种对黎红玉说过内容的补充,还有很多像是武道本源这样的章节,说的是黎红玉也没法教他的东西。
仅仅是看了几页,马恩就能感觉到写这本书的人水平极高。
他立刻像是吮吸蜂蜜的黑熊般,开始疯狂地汲取书中的知识,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遇到任何的障碍,记忆没有不稳定,书里也没有怪异的地方。
没有空白的纸张,也没有前后不连贯的地方,没有什么莫名其妙的缺页。
在过去的世界里,他曾经完整地阅读过这本书。
当马恩反应过来的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虽然他可以迅速地将这本书完完整整地打印在自己的脑中,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小心翼翼地精读着这本书。
但即使如此,他也本该以快的多的速度读完这种厚度的书才对。
书里的信息实在是太丰富和高深了,当他认真阅读的时候,根本不可能以过快的速度去吸收这些信息,而且这也不是因为书中的内容有什么缺失,需要他在学习其他的专业名词,不,这本书完全就是给不了解武术的人创造的。
只是单纯这位作者的水平过高,所以即使当他讲述某些看似基础的事时,也会不经意间透露出对武术高妙的理解,而每当看到这里,马恩就得停下来仔细琢磨他说的这句话。
虽然当看完以后,马恩也没法想起某些具体精妙的东西,而且真正回忆起来书中提到的都是能给他这样入门武者看懂的基础知识才对。
但他总感觉自己已经有了某种脱胎换骨的变化。
甚至,他已经知道怎么将长寿拳练至圆满了。
而且这只是因为他单纯地“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