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声一杂，总有那么几句不一样的调调钻出来。
“这又是肥皂，又是印那鬼画符的，老祖宗的东西还要不要了？”
“动静这么大，别是……冲撞了哪路神仙吧？”
声音不大，透着股子心虚，却也挠得人心痒痒的。
这些风言风语，张宇听见了，姜雪晴也听见了。
张宇心里烦躁，光靠他一个人变戏法，累死也撑不起一座城。
他找到姜雪晴，开门见山：“将军，得弄个学堂，正经的。”
“光我一个人叭，顶个屁用。得教出咱们自己的人，让他们懂这些玩意儿是咋回事，以后才能自己琢磨，甚至搞出更好的！”
姜雪晴没多问，只应了一个字：“好。”
“人手，地方，我去办。”
姜雪晴心里清楚，张宇这些“仙术”，是救命稻草，也是烫手山芋。
雍城这动静，太扎眼了。
城外那头狼，还有临淄那条蛇，不可能闻不到味儿。
燕军大营，帅帐。
韩厉听着探马磕磕巴巴的回报，脸黑得能拧出墨汁。
城墙修得飞快？伤兵死得少了？城里还他娘的搞得人模狗样？
“操！”他一拳头砸在地图上，震得令箭乱晃，“那姓张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妖术！肯定是妖术！”
临淄，李元的宅邸深处。
送来的密报更细致：滑轮、杠杆、肥皂、印东西的怪法子……
李元指节叩着桌面，哒，哒，哒。
“呵，花样还不少。”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里没什么温度：“光泼脏水，看来不够响。”
“得想个辙，把他那些‘宝贝’……要么弄过来，要么，就让它们彻底消失。”
新修的城墙垛口，风有点凉。
张宇站在上面，看着底下渐渐活泛起来的雍城，心里却沉甸甸的。
这点“光”，是把双刃剑，照亮了活路，也把狼招来了。
真正的硬仗，怕是才拉开序幕。
他需要更多现代的“挂”，可回去那条路……妈的，想起那几个黑衣人，后脖颈子还发凉。
出租车“嘎吱”一声，轮胎在破旧的水泥地上划出一道难听的声响，总算是在郊区工业园那片荒地快长草的仓库区停稳了。
张宇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摔下了车，两条腿到现在还跟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石磊扔下几张票子，人已经跟着下了车，那张没啥表情的脸警惕地扫过周围黑黢黢的厂房。
夜风一吹，铁锈味混着陈年灰土的呛人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三号仓库那扇锈得掉渣的卷帘门“哗啦”一声，从里面被人费力地扯开一道缝。
陈虎那张线条硬邦邦的脸露了出来，旁边是猴子探头探脑的身影。
“先生！”陈虎声音里透着急，一把扶住晃悠的张宇，“您没事儿吧？”
“没事。”张宇喘着粗气，摆摆手，站稳了身子。
他扫了眼陈虎和猴子：“其他人呢？”
“都按您说的，散开了，找地方猫着，省得被人一锅端。”陈虎压低声音回道。
猴子凑近了些，声音还有点发颤：“先生，刚才那俩孙子，到底什么来头？那下手，啧，真黑！”
张宇没吭声，脸色难看得吓人。他钻进仓库，里面黑乎乎的，就角落里一盏应急灯发出昏黄的光，勉强照亮一小片地方。那辆破厢货倒是安稳地停在角落，像个受惊后找到窝的耗子。
他走到车边，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车厢的铁皮，里面是裹得严严实实的“宝贝疙瘩”，是他拿玉石沉香换来的救命玩意儿。
“李元的人。”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冷得掉冰渣。
“那条疯狗，真他娘的把手伸到这儿来了！”
陈虎和石磊身子同时绷紧了。他们不清楚现代这边的弯弯绕绕，但“李元”这名字在雍城那边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门儿清。那是条比燕军更毒、更缠人的蛇。
“先生，您的意思是，他们……他们也能用那法子过来？”猴子舌头都捋不直了。
“不是。”张宇摇头，指了指仓库最里头那面看着平平无奇的墙壁，“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冲着这儿来的。”
“他们八成是猜到了，或者已经知道了，我能从这儿来回。他们想堵死我，或者干脆抓住我，把这地方给毁了！”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仓库。要是敌人能找到这儿，还能守株待兔，那他们就真没地方躲了。
“虎哥，这儿必须守住！”张宇看向陈虎，语气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狠，“这是咱们的根！动了这儿，咱们就全完了！”
陈虎喉结滚动了一下，重重点头：“先生放心！俺们几个就算死在这儿，也绝不让人碰那墙一下！”
石磊和猴子没说话，默默地往张宇身后站了站，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张宇用力搓了把脸，逼自己冷静。现代这边火烧眉毛，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雍城那边，李元那老阴逼也绝对没闲着。
“雍城那边，最近怎么样？”他问陈虎。陈虎虽跟着他，但一直跟古代那边留守的人有联系。
陈虎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不太好。外头风言风语传得厉害，说雍城是妖城，您……您是妖人，使的是邪术。还说朝廷知道了，要派大军来剿妖。城里头人心惶惶的，特别是那些没亲眼见过您本事的百姓，听风就是雨，吓得不轻。”
张宇心头猛地一沉。
妈的，果然！李元这王八蛋，真是两头下手，一点活路都不给留！现代派人追杀，古代就搞臭他的名声，想从根子上烂掉雍城！
“将军呢？她怎么说？”他急着问。
“将军下了死命令，严查奸细，不准这些话再传。林子豪带人挨家挨户地去说，去安抚，想把道理掰扯明白。”陈虎叹了口气，“但……怕是压不住啊。这脏水泼得太毒了，还扯上了朝廷……”
张宇拳头捏得咯吱响。姜雪晴的法子是正路子，可李元玩的是阴谋，是诛心！直接把他打成“妖邪”，再抬出“朝廷”这座大山，普通老百姓谁顶得住？一旦他们真信了，他这个“仙家”还算个屁？之前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人心，怕是立马就得散。
而且，李元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搞事，后头肯定还有更阴的招等着。派人混进城里搞破坏？煽动城里某些本来就心怀鬼胎的家伙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