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天的工作结束。
身旁的菜仔才终于缓缓地将自己的脑袋探过来，看向林衍的双眼之中已经充满了崇拜和敬畏。
若说之前林衍在他的心中不过是偶像而已，
那么如今林衍的形象在菜仔的眼中已经算得上是无论自己如何追赶都永远难以望其项背的神明。
“林哥……”
菜仔看着林衍，莫名的，林衍竟然从他的眼神之中看到了心疼。
果然。
不等林衍开口回应。
菜仔就直接道：
“林哥，你今天忙了一天了，真的不累吗？”
林衍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是默默地转过自己的身子，在将自己的厨师服脱下的时候，顺便将自己此时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频率颤抖的双手背在身后。
没有让任何一个人看见。
“真的不累吗林哥？”
菜仔不死心，又追问了一句。
今天从中午开始一直到现在的晚上八点，除了中间李经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让各位食客给林衍放了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以外。
剩下的几乎每一秒。
林衍都在铁板之前炒面。
因为有林衍这尊大神在这里，所以本就清闲的菜仔更是一整天都没有一个顾客前来光顾。
毕竟在吃过林衍顶级美味的炒面之后，别说只是菜仔那味道甚至只能算是中等偏下的炒饭了。
就算是国宴大师前来。
恐怕众人也只能在品尝之后悠悠地来上一句：
“不如林老板。”
正是因为这一份清闲。
再加上身旁几乎源源不断的食客，让菜仔也失去了摸鱼的所有兴致，干脆就认真地观摩了林衍一整天的工作。
不看不要紧。
一看吓一跳！
即便菜仔已经能够看到林衍额头因为疲惫而已经出现的细密的汗珠，也能够注意到林衍在休息的时候颤抖着的双手。
但是只要当林衍拿起厨具的那一瞬间。
他浑身原本或疲惫或困倦的气息便会全部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便是那个令人能够无条件信任的林老板和林大佬。
当然。
林衍也同样没有辜负所有人给予给他的这一份宝贵的信任。
一整天的工作下来。
他没有在任何的一份炒面上出现过失误。
就算是其中难度最高的对于和牛五分熟的熟度把控，林衍都将每一次的煎制真正做到了完美。
菜仔回想着这几乎让自己顿悟了的一天。
不由的幻想若是自己站在林衍的位置上，是否能够在面对数量如此恐怖的食客的时候，还能够做到完美的零失误率。
几乎不用思考太久。
菜仔就已经能够得出答案。
那是必然的否定。
无论是味道，还是体力和精力这些硬实力，菜仔和林衍比起来都实在是差得太多了。
更别说林衍身上那份对于美食的真正热忱。
那是菜仔在厨师界从业了这么多年以来，却从来没有见过的品质，对于美食从一而终的崇高品质。
“林哥，真的没事吗，你的手……”
虽然林衍一直没有回应他。
但是菜仔最后还是忍不住担心地问了一嘴。
每个厨师最重要的武器便是自己的舌头和双手，而对于林衍这种拥有恐怖厨艺的厨师来说，舌头或许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所有食材的味道都已经像是刻在了他的骨子里面一般。
就算是不品尝。
也完全能够通过想象和脑补得到最后食物的味道。
但是双手却完全不同。
若是林衍因为这种兼职的临时工工作，而让自己的双手受到伤害，那损失绝对是得不偿失的。
“哎。”
林衍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已经很努力地在压制自己双手的颤抖了。
但是没有想到还是被细心的菜仔发现了。
林衍缓缓转过头，看向菜仔，疲惫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温柔：
“没事的菜仔，休息一个晚上就好了，之前习惯了。”
话音落下之后。
此时的林衍刚好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拿上手机就准备直接离开。
现在的他唯一想要做的事情，便是回家好好的睡上一觉。
在自己家的那张大床上睡上一觉，无论今天有多么疲惫，明天都依旧还是新的一天，还依然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菜仔看着此时背影已经渐渐消失在自己视野之中的林衍。
有些愣神。
就连自己刚刚脱下来的厨师服都没有放下，只是呆呆地挂在自己的手臂上，嘴里还在不断的喃喃着林衍刚刚的话语：
“习惯了……”
不知不觉之间。
就连菜仔都没有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眼眶竟然已经微微泛红。
他的脑海里已经自然而然地脑补出了无数的画面。
那是小时候的林衍，正在冰天雪地之中玩命地练习着刀工，就算是两只小手已经冻得通红，也依旧没有要回屋休息的打算。
那是稍微长大了一些的林衍，深夜时分，就在所有人都已经入睡的时候，他却依旧还在床边点着小灯，背诵着一道又一道晦涩难懂的菜谱和食材。
即便自己的眼皮已经犹如千斤铁块一般沉重，他也依旧没有放弃减小自己诵读的声音。
就在菜仔浮想联翩的时候。
李经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菜仔？”
李经理呼唤道。
好一会儿。
菜仔才抬起头来，此时的他已经泪流满面，眼眶通红的模样让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李经理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菜仔，你怎么了？”
菜仔摇了摇头，伸出手用袖子用力地抹去了脸上的泪痕：
“没事的李经理。”
李经理的脸上有些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没事就好，小林……老板呢？已经走了吗，我本来还有点事想和他商量以下的。”
听到林衍的名号。
菜仔刚刚擦干的眼眶之中此时又有泪水决堤而出，他的脑海中重新放映了一遍刚刚的幻想，就连声音也自然而然地带上了哭腔：
“李经理你让林哥好好休息吧，他实在是……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