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目光飞快地扫过地上躺了一片的尸体。
最后定格在了方羽身上，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浓重的忌惮。
但她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就在所有人以为她会把枪口对准方羽时。
她的枪口猛地一转，指向了队伍里最没有威胁的小男孩。
“别动！”
“再动一下，我就打死他！”
冰冷的枪口，对准了卡拉维克的脑袋。
卡拉维克吓得浑身一抖，脸色瞬间惨白。
“你干什么！放开他！”
阿脆想冲过去，却被罗大嗨一把拉住。
“别冲动！”罗大嗨急得满头大汗，“别他妈冲动！”
司马恢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他刚见识了方羽神仙般的手段，以为已经脱离了险境。
没想到转眼间，己方最脆弱的一环就被人拿捏住了。
他不敢赌，不敢赌对方会不会真的开枪。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气氛再度紧张到了冰点。
然而，在这片紧张之中，唯独有一个人，依旧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方羽侧过头，瞥了一眼那个用枪指着卡拉维克的女人。
“哦？”
“那你尽管开枪就是。”
什么？
不光是那女人愣住了。
连司马恢和罗大嗨都懵了。
大哥，这玩笑可开不得啊！
那可是个活生生的小孩啊！
你怎么能说得这么风轻云淡？
“你什么意思？”女人眉头紧锁，她完全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
这人是疯子吗？
还是说，他跟这个小孩根本不熟，不在乎他的死活？
方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他手中已经出现一颗铁球，手正在缓缓抬起。
那动作很慢，很随意。
但在女人的眼里，却无比可怕。
她清晰的记得，刚才就是这个人，用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瞬间杀光了二十多个手持武器的敌人。
他现在要做什么？
他要在自己开枪之前，杀了自己？
他能做到吗？
女人不知道。
但她不敢赌。
女人握着枪的手，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大脑疯狂权衡利弊。
开枪，这个男人有九成的可能会在子弹打中那个男孩之前，先结果了自己和同伴。
不开枪……
“等一下！”
女人几乎是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在方羽的手即将抬起的瞬间。
她猛地将手里的冲锋枪口转向了地面。
她身后的五个男人也反应过来，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别动手！我们投降！投降！”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司马恢和罗大嗨彻底看傻了。
这……这就投了？
“算你们识相。”罗大嗨咧着嘴，就要上去收缴战利品。
“别动。”司马恢拦住了他，“让他们自己走过来，双手抱头，蹲下。”
女人耸了耸肩，第一个照做，双手抱在脑后，缓步走了过来。
其他五人也跟着蹲成一排。
“把他们都捆上。”司马恢对罗大嗨说。
罗大嗨从背包里翻出绳子，骂骂咧咧地走过去，挨个把这六个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捆到那个女人的时候，他还故意多绕了两圈，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
“小娘皮，长得还挺带劲，心肠倒黑得很。”
女人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等所有人都被控制住，司马恢才走上前，用枪口抬起女人的下巴。
“说吧，什么人？跟着我们想干什么？”
女人脸上没什么惧色。
“我们是民间探险队的，来这里是为了寻找史迪威公路的遗址，做一些历史勘探。”
“你们枪声一响，把我们引了过来，刚才那些人是我们在当地雇的向导和脚夫，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合情合理。
罗大嗨一听，有点信了：
“探险队？我说你们吃饱了撑的，跑这鬼地方来探险？”
司马恢却冷笑一声。
他的目光，越过女人，落在了她身后一个精瘦汉子背后的行囊上。
行囊的侧面，插着一根造型奇特的工具。
那工具前段扁平如铲，后端尖锐似矛，中间还有方便发力的握柄。
“探险队？”
司马恢的枪口从女人下巴上移开。
“拿着鸭嘴槊来探险？你们是探墓的吧？”
“这玩意儿，是用来掘墓撬棺材的独门家伙，你们当我是三岁小孩，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鸭嘴槊三个字一出口，那女人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没想到，在这鸟不拉屎的野人山里，随便碰上一个溃兵，竟然是个识货的行家。
她沉默了片刻，随即苦笑了一下，不再伪装。
“没想到在这碰上懂行的了。”
“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她抬起头，直视着司马恢的眼睛
“我叫胜玉，道上给面子，叫一声玉飞燕。”
“我身后这几位，是我的伙计。”
“我们确实是吃这碗饭的，祖上传下来的手艺。”
“那些死的缅人，的确只是我们花钱雇的脚夫，亡命徒而已，死了也就死了。”
“我们和各位，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这番坦白，让气氛缓和了不少。
司马恢继续盘问玉飞燕：“你们到这野人山里来，想签什么大活儿？”
“签子活”是黑话，指代有特定目标的盗墓行动。
玉飞燕没想到他连黑话都懂，回答道。
“我们接了个大客户的单，来这山里找一样东西。”
“至于是什么，恕我不能奉告，这是行规。”
“不过，”她话锋一转，“我看几位也在这林子里不好过吧？缺吃少穿的。”
“刚才这位小哥露的那一手，我们都看见了，是真人不露相。”
“而我们，有地图，有充足的物资，就是缺个能镇得住场子的高手，还有……一个真正懂这片山林的向导。”
她的意思很明白，要合作。
罗大嗨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合作？这个好！我同意！”
他早就盯着对方那些鼓鼓囊囊的背包流口水了，里面肯定塞满了罐头和好吃的。
司马恢沉吟不语。
他知道玉飞燕说的是实话。
他们这几个人，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侥幸。
再往下走，弹尽粮绝，只有死路一条。
跟这伙盗墓贼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不合作，现在就得饿死。
他看了一眼方羽。
方羽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可正是这副样子，给了司马恢底气。
有这么一尊大神在，对方就算想玩花样，也得掂量掂量。
“可以合作。”司马恢终于开口，“但我们怎么信你？”
玉飞燕笑了，像是早料到他会这么问。
“我可以先把我们的目标告诉你们，以示诚意。”
她示意罗大嗨给她松绑。
罗大嗨看了看司马恢，得到首肯后，才不情不愿地解开了绳子。
玉飞燕活动了一下手腕，从怀里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文件夹，递了过去。
“我们要找的，是这个。”
司马恢接过，打开文件夹。
里面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和几份英文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