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为什么不进京?”
牧青白挠了挠头:“也许和尚知道我在京城,所以故意避着我走的。”
“为什么?”
“因为和尚是一个装糊涂的高手,但是他的糊涂在我面前总是能露出一点蛛丝马迹,他担心我能循着这点蛛丝马迹,作为参透他计划的突破点。”
“和尚的想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想做的事总是藏得很深。”
明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你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想让我归国之后,将和尚列为锦绣司头等目标?”
牧青白不好意思的笑了:“嗐,娘子,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明玉捏紧了拳头。
牧青白立马正色道:“明大人,你要注意仪态!”
“哼!”
“明大人,你不能是磨镜吧?”
明玉冷哼道:“怎么?牧大人如此自恋吗?我不喜欢你,你污蔑我是磨镜之癖?”
牧青白抬手告罪,“对不起,我错了。”
明玉忽然有个想法,指着桌上:“你认为齐烨承不会抵达京城,那和尚的谋划,是否有齐烨承这一环?”
牧青白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和尚会帮助齐烨承抵达京城?可是…他有这么大的本事抵挡皇帝钦点的军队吗?”
明玉嗤笑:“这里是京城,京城里的谋士谋取的是齐国天下,他手里头没有一点力量,说出去你信啊?”
“哈哈……说的也是,可问题是,和尚会为了齐烨承而暴露自己的力量在众人的视野中吗?”
明玉摇摇头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你不是说过,和尚这人最擅借力打力吗?也许……”
牧青白心里咯噔一下,翻箱倒柜。
明玉疑惑的看着,忽然有些错愕的问道:“你不会在齐国的皇城内住着,还留着齐国的疆域吧?”
牧青白像是看傻子似的瞟了她一眼:“别人都说胸大无脑,你的胸也不……”
牧青白话没说完,就瞥见明玉可怕的眼神,立马改口:“大!太大了!明大人是天下第一大!”
明玉的眼神更加可怕了。
牧青白吓得撒腿要跑,明玉一个闪身把门给按住了。
牧青白连忙抱头蜷缩在地上,把屁股撅起:“你可以打我的屁股,但你不能打我的脸!”
明玉默然无语的看着牧青白的屁股,心想到底是什么环境,才能造就牧青白这么毫无下限的性格啊?
明玉踹了他一脚:“继续翻你的柜子!”
牧青白找来了一张纸,用手指沾了沾墨水,在纸上涂涂画画。
“我在烧使邸的那一天晚上,把所有的地图全都烧了个精光,这些东西当然带不进皇城,不过好在,我记住了个大概。”
明玉看了一眼,不禁吃惊,这可不是个大概,这绘图技巧,几乎是完美复制了。
“没成想,你还有如此高超技艺,难不成你还真是过目不忘?”
“开什么玩笑,只是看得多了,也就记住了。”
牧青白将显州的位置标注出来,并画出殷秋白带兵从显州出发,最佳的行军路线。
明玉立马懂了他的意思:“你是担心,殿下会成为和尚借的力?”
牧青白看了眼手上的墨水,又看了眼明玉。
明玉立马警惕道:“你敢往我身上抹,当心你的手。”
牧青白无奈只好擦在自己的身上:“现在看来,秋白是和尚最好的选择。”
“一切不过是你的臆想,你怎会觉得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牧青白叹了口气:“我不否认秋白是个聪慧的女子,但是和尚的忽悠能力更胜一筹。”
明玉将信将疑,不禁问道:“这于你有碍吗?”
这时候,屋外远远地传来了一阵骚乱。
牧青白和明玉一起朝外看了去。
明玉一掌内力推开屋门,门窗骤然打开,屋外的风吹熄了屋内唯一的一盏灯。
明玉来到外头,一跃而起,到了屋檐上。
她遥遥的看着远处,有一排排的太监,提着灯笼,匆匆往皇城深处而去。
“看来有军情入宫了。”
明玉点了点头,“或许,真的被你言中了!”
牧青白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明玉,眼神有些羡慕。
明玉似有所感的低头看他,不禁失笑,真是难得啊,能看到牧青白露出这样的崇敬。
“怎么?想学啊?我教你啊!”
牧青白不屑的瞥了她一下:“你这算什么?我以前飞得比你还高呢!”
明玉轻飘飘落下,犹如一片海棠花瓣悠悠坠地。
牧青白转身走回屋里:“多谢你大老远又跑回来一趟,但是你留在京都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
“我的去留,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牧青白回头朝她露出邪笑,勾了勾手指:“来,你来~!”
明玉目光不善,“你是不是还想尝尝十指连心的痛楚?”
牧青白触电似的赶紧捂住手,悲愤的说道:“我好心教你新知识,你竟然恩将仇报!你这样以后是嫁不了人的!”
“呵,即便我嫁不了人,也是因为天下没有男子配得上我!”
明玉傲然抬头。
“你果然是磨镜之癖。”
“我看你是皮痒了。”
明玉随牧青白走进屋内,房门被一阵清风吹闭。
牧青白找了火折子点上灯。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要你组建商队,掠夺齐国国内的资源吗?”
明玉点了点头:“这件事自有锦绣司的人在做,不过只限于灾区,因为灾区的一切都在贬值。”
“不不,现在齐国国内还算稳定,虽已有人察觉国内的动荡,但大多数人依旧沉醉在虚幻的安宁之中。”
“所以?”
“所以齐国纸币的价值暂时还是稳定的。”
明玉疑惑的问道:“然后?”
牧青白笑道:“我教你一种特殊的交易方式,用于发动战争时候的掠夺。”
“特殊?请讲。”明玉正襟危坐,面色严肃。
“期货。一种买卖未来的合约交易。比如现在,安宁时期的米面价格是市价六钱银子一石,你去找粮商,出价八钱银子一石,货品现在就要,签订契约半年后付清所有款项。”
明玉顿时感觉有些新奇,略作思考后,问道:“可是对方凭什么相信我?”
“殷国官印,难道连这点信誉都没有吗?”
“用殷国的名义……”
“皇商,当商业冠以皇族名姓,那就多了一层担保。”
明玉脑子里灵光一闪,很快就联想到了这名为‘期货’的另一层用法。
明玉意味深长的看着牧青白:“世人看牧大人,正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奸佞,却不想,牧大人才是真正的大奸似忠。”
牧青白意味深长的笑了:“你坏坏!你想用这期货去整谁啊?”
“牧大人你给殷国内的某些人,埋了一颗雷啊!”
牧青白哈哈大笑道:“哇!明大人,你这么聪明,我都差点要喜欢上你了!”
明玉担忧的看了眼屋外:“牧大人,你在这危局之下,却还有闲情逸致给我讲学,该说你是无畏呢,还是该说你轻命啊?”
牧青白作出个夸张的表情:“你不会感动了吧?哈哈,我用这知识做你离京的价码,你可还满意啊?”
“我确实没法拒绝,这份价码,比凤鸾密文还要重!按照礼制,你能如此不遗余力的教我,我该尊称你一声先生的,但是我们俩之间有点恩怨,实在叫不出口。”
牧青白将一个酒杯翻起,斟了一杯,再想给明玉斟的时候,却发现壶里空了。
牧青白惋惜不已:“啧,如此美酒,本来想与你共饮,但是可惜。”
牧青白饮了一半,又看向了明玉。
本来以为明玉会嫌弃,却没想明玉将杯子接过,仰头饮尽杯底的酒。
“这份价码,或许事关殷国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