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僵在原地，大脑仿佛被从天灵盖直接泼下一盆冰水。
他不是听不懂。
弹幕已经疯了：
【等等等等我擦……这是真的威胁天道吧？！】
【不对不对，他不是在要路，他是要条件交换，以道统为币，以血气为书！】
【这他娘的不是“求道”，是“立道”啊！】
【飞升断代，正道绝嗣！这比灭门还狠！】
【叶渊不是求正道承认他脱魔，是用正道未来几万年的飞升份额，逼上界承认他合法！】
【本场讲道，已成功通过《明德门脱魔入仙提案》，有效期万年】
【正道就不能联系上界了吗？】
【应该也能啊，但是这玩意相当已经签署合同了!】
朱浩喉咙干涩，
他望着叶渊。
那人负手而立，淡定从容。
叶渊的声音落下，全场死寂。
对面，归明真人闭眼良久，掌中雷印微颤。
他知道，只要他一挥手，今日便是死战。
但那之后，飞升大道断。
正道断代。
他们赢了尊严，输的是未来。
“呵……”
他忽然轻轻吐出一口气，抬起头，却没有看叶渊。
此刻的他，只感觉刻左右为难、上下皆压，
这个责任太大了！
这个锅也太大了！
上万人命，正魔之路，若他亲自妥协，恐陷正道于耻；
如果，现在能有一个旁观者的第三视角能帮帮他，拿拿主意，该多好！
若有人代答，则是明德门内部之人决定未来之路，正道退一步，也能保脸面。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突然转向了人群中那个角落，那个他早已注意，却始终未问的身影。
“半夏。”
“你在明德门潜伏这么久年。”
“你曾说见过叶渊最黑的那一面，也见过明德门最努力想改的一面。”
“那你说一句话。”
“他，该不该活？”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在朱浩身上。
朱浩一震。
现场上万修士愕然回首，就连叶渊都挑了下眉。
朱浩：“……”
我靠？我不是路人甲吗？？
弹幕炸了：
【卧槽？你干嘛突然cue主播？！】
【等等，剧情不对劲……】
【不是吧不是吧，归明真人要听一个卧底的？】
【别问，问就是游戏机制！】
归明真人缓缓道：
“你是明德门的弟子。”
“也是我正道安插进去的暗子。”
“你的建议，可以很客观！”
此话一出，场中诸宗长老面色齐变。
“宗主！你问一个年轻人的意见？！”
“他凭什么判断！”
“生死岂容儿戏？”
归明真人却道：
“因为，你们所有人，都站在道统的对立面。”
“而他……是唯一站在时代前面的人。”
“我们这一代人的眼睛，已经被过去的仇恨、法则和门墙遮住了。”
“但他们……”
他看向朱浩，目光复杂，
“还有未来。”
此刻的朱浩，嗓子仿佛被钉死，脚下如铅灌注。
什么时代前面的，逼逼叨叨说了一大堆，
你这明显就是想让他背锅！
你搞我呢？？
现在所有人都盯着他呢，
跑又跑不掉，
现在这情况，对于他来说，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再看看周围……
正道弟子万余，明德门弟子上千，全场寂静如死。
这哪是让他说句话啊？
分明是让他在历史书上按指印！
理性告诉他，此刻放过叶渊是最稳妥的选择：
只要顺坡下驴，说叶渊该活，皆大欢喜。
正道保命，魔门脱罪。
最重要的是，叶渊能飞升！
这个有能力把正魔两道逼入死角的狠人！
一旦他飞升了，自己就安全了！
有什么玩意，能比好好活下去还重要的吗？
想到这里，朱浩深吸一口气，忽然抬起头。
“我说。”
“他该活。”
“他该飞升！”
四字落下，清晰有力！
此刻广场如静水落石，激起无数涟漪！
“好！”
见到了朱浩的回复，归明真人也立即开口。
“我等既为正道……”
“便不能让这天梯……从我辈断起。”
“叶渊。”
“我承认你明德门，自今日起，脱魔入仙。”
说完，他咬破指尖，一滴金血化作符文，飞入天简之上。
轰……！
天简震颤，金光漫天，虚空之中，一道新页缓缓铺展。
“明德门”，四字入列。
旁落的修士们看着那一页，
那是他们从未想过的历史一刻。
……
天雷最后一声滚落。
第十二重劫，重重落下，如雨般细碎。
叶渊沐浴雷雨，头也不回。
他淡淡说道：
“明德门，从今往后。”
“脱魔入仙，列名新道，堂正入列。”
“我叶渊，亦不再是魔。”
广场上，无人回应。
一道光柱从天而降，锁定叶渊一人，宛若天门开启。
一股莫名的气息自九霄而落，如神意垂临。
下一刻，天地震荡！
飞升通道，开！
朱浩看向屏幕，看见那一抹身影，负手立于雷柱之下，身披万道天威，却没有回头。
叶渊长袍猎猎，步步踏空而起！
脚下浮现雷云金台，通天霞光照耀天际！
无数金符从天而落，如花火洒落！
飞升台裂出七重道纹，异象环绕，天光盖地！
叶渊，飞升！
直播间瞬间爆炸！
【啊啊啊啊啊飞升了飞升了飞升了……！！！】
【Npc真的飞升了？！！】
【这是剧情结局吗？？】
【他不是游戏角色，他是历史推动者！】
而随着叶渊身影没入天门之中，天地寂静。
游戏画面轻轻一顿。
【结局达成】
【分支结局：以道统为筹，换一人飞升】
【支线完成率：83.2%】
【任务评价：S】
【触发条件：主线节点，明德门的生死抉择】
【影响力覆盖：九州六域，十三宗】
【你只是一个局外人，但你成了命运的执笔人。】
【你完成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选择。】
【但也因此，历史也记住了你。】
……
屏幕缓缓暗了下来。
朱浩的角色站在广场中央，群山寂静，雷霆散尽，天光收束。
弹幕却沸腾得像是洪水决堤。
【这是……S级结局？！】
【完成率才80多啊！这游戏还有其他花样吗？】
【太离谱了，但好合理……】
【我们都以为玩家在通关，其实玩家是那个被推上牌桌、不得不应的那一张王牌……】
【没错，说道理，主播所做的这一切还是在一场巨大的诈骗中】
【是啊，感觉就算主播最后不让叶渊活人家也不一定就死啊，人家只是被追杀又不是一定就会死！】
【不过，这个结局倒是很好解释了明德门为啥上下都在诈骗……】
……
朱浩愣愣地坐在电脑前，缓了一分钟，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结束了。”
“可叶渊的生活才刚开始吧！”
他低声道。
可没有一点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反倒是，像刚从某种庞大的浪潮里挣脱出来，整个人都是空的。
他慢慢摘下耳机，揉了揉太阳穴。
“从头到尾，我就没几个主动选项。”
“一开始是被安排卧底，中间跟着剧情跑，最后……反而是别人问我要不要定生死。”
“这次……是真的玩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