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娘执笔不落,沉吟良久后,终归是不愿违背自己当日之言,率先书信去给武植。
只是不能亲笔问候心上人现状,她心中也是十分难受。
心中酸涩,最终转头向庞春梅吩咐道:
“小梅,你去房中取来舅舅以前从西北寻来的那瓶‘龟龙药酒’交给阳鹏带去给武郎……不是,是武县尉疗伤。”
庞春梅点头称是,而后进到房间,在柜子里拿出了一个楠木小箱。
当年纪忠带吴月娘骑马,一个不慎摔落马下。
落马后,吴月娘的断腿迟迟不见好,纪忠心中焦急,以为是吴月娘体质弱,断腿后恢复得不完全,所以特意托人从西北寻来这瓶“龟龙药酒”药酒。
希望能靠这瓶“龟龙药酒”药酒将吴月娘的腿疾治好。
只是吴月娘是被庸医接错了骨位,才致如今一瘸一拐,并非自身缘故。
得知原因后,再用这“龟龙药酒”也无用了,所以便一直留到了现在。
“龟龙药酒”作为治疗外伤奇药,年份越久效力便越强。
而吴月娘手上这瓶至少也有二十年多年发酵的药力了,本就稀少的“龟龙药酒”,加上二十年份时光发酵后的药力,价值不菲。
几乎不是能靠金银购得。
庞春梅捧着楠木小箱出来后,吴阳鹏赶忙上前接过,打开一看,便见楠木小箱里面放着一个款式老旧的药瓶子。
将这老旧古朴的药瓶拿起来后,吴阳鹏目光闪烁,啧啧一声,说道:
“姐……这瓶‘龟龙药酒’太过珍贵了点吧……”
吴月娘回道:
“用得上才算珍贵,要是一直放着不用便是无用之物。如今正好拿来还武……武县尉的人情。你别啰嗦了,赶紧将这‘龟龙药酒’给武县尉送去!”
吴阳鹏“啊”的一声,侧头问道:“现在送过去?”
吴月娘嗔道:“现在不送那等什么时候送?难不成等武县尉伤痊愈你才送?”
说到后面,她柳眉蹙了起来,恼道:
“现在便去,赶紧的!”
吴阳鹏缩了缩脖子,连忙点头称是:“是是是,姐姐又吩咐,弟弟怎敢不从?弟弟马上再去一趟阳谷县便是,姐姐莫恼。”
说罢,他也不敢再耽搁,赶紧将手中的药瓶放回楠木箱子内,快步出了这小院。
只是边走边嘀咕道:
“刚刚从阳谷县回来,家姐也不体恤一下亲弟弟舟车劳顿,三两句话便将亲弟弟打发出去,跑上跑下当传声筒,真把自己弟弟当递夫、驿卒了。
唉……
命苦啊。
也不知他们两人的嫌隙什么时候能修补好,倘若拖的时间久了,那自己岂不是要一直夹在他们中间?”
一边走一边嘀咕。
出了吴宅,吴阳鹏带上自己的贴身小厮来到马厩,将马儿牵出来后,便翻身上马,骑马朝阳谷县方向而去……
……
……
另一边。
武宅。
武植见吴阳鹏一日内接连登门,有些意外。
待得知他再次登门的原因后,知道吴月娘牵挂着自己,不禁心中一暖,眉眼露出欣喜之色。
吴阳鹏笑道:
“家姐知道武大哥伤重不起后,急得不行,要不是不便亲自登门探望,她早就自己前来探望武大哥了。
这不,我才刚回到家告知她武大哥的事,她便急火火打发我来给武大哥送药,一刻也不准我耽搁。
家姐心中还是记挂着武大哥的,这份情谊,武大哥可莫要辜负了呀!”
武植含笑点了点头,说道:“辛苦吴老弟两头奔波了。”
吴阳鹏摆了摆手,说道:“害,武大哥跟我客气什么?这不都是弟弟我该做的么?”
说到这,吴阳鹏眼珠子微微一转,笑嘻嘻道:
“武大哥,家姐今日差我来赠药,您看您方不方便,书信一封让我跑腿带回去给家姐。
倘若家姐收到武大哥的来信,定然欢喜,那你们……你们的关系不就顺理成章破冰缓和了么?
如此小弟我在家姐那边也有交代了呀。”
武植闻言,目光一亮,感觉吴阳鹏说得很有道理,吴月娘今日差他来送药,显然心中还是有自己的,只是当日得知自己动机不纯接近她后,才一时激恼要与自己决绝。
如今从吴阳鹏口中得知她的心意,那自己肯定是要主动些将其哄好才对。
念及此处,武植点了点头。
一旁的吴阳鹏见状,大喜过望,立刻搬来文房四宝放在武植面前,而后扶武植坐起。
笔、墨、纸、砚一一齐备后,吴阳鹏眼露期待看向武植,希望他赶紧动笔。
武植提笔沾墨,也没墨迹扭捏,笔走龙蛇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问候书信,装入信封封存好后,交由吴阳鹏,让其带回去帮忙转交。
吴阳鹏满脸高兴将信件接过,脸上挂笑地点头称是。
没再多待,送了药酒,取了信件,吴阳鹏立刻起身准备告辞。
武植含笑嘱托他路上注意安全,便唤来周守义,将他送出了武宅。
吴阳鹏施礼拜别武植,出了武宅,翻身上马,径直往康乐县方向回去。
……
……
吴阳鹏刚走不久,潘金莲脚步匆匆上楼来,坐在武植床边,她小脸气鼓鼓的,望着武植似嗔似怨问道:
“那小子这次来又带了什么东西回去给你的心上人?”
方才潘金莲知道血燕少了三盏,银耳全没了之后,发了好一通脾气。
那可都是对女子有极好温补作用的补品,珍稀得很,有钱都很难买到。
如今见吴阳鹏走了,潘金莲便忍不住来到武植面前,言语酸溜溜的,挤兑武植。
武植靠在床头上眉梢一挑,他知潘金莲心眼不大,又爱吃醋,可他就喜欢潘金莲这个样子。
当下拉起潘金莲的小手,柔声哄道:
“什么心上人?我的心上人不正在我眼前吗?”
潘金莲:“……”
怔愣了一下,而后桃腮微微生晕,含羞带臊道:
“又来这一套,讨厌……相公每次都这样,净会甜言蜜语哄奴家!有这张巧嘴,难怪相公处处留情,频频招蜂引蝶。”
说话间,她脑袋微微低垂下去,小嘴一扁。
一边气恼武植花心,一边欣喜武植哄自己。
武植见状,扯了扯潘金莲的手,示意她坐得离自己近些。
潘金莲撅着小嘴,扭捏片刻后,挪了挪身子,靠在武植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