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武宅,吴阳鹏便带着小厮一路赶到县衙前街的梁员外家中,洽谈完合作流程和签订当月的供盐契书后,才满面春风地从梁员外家中走了出来。
出了梁家大宅,吴阳鹏正准备朝县城门走去。
只是路过西门大宅时,见西门大宅朱门紧闭,登时眉头微微皱起。
他心中嘀咕道:
“都不知道自己姐姐是怎么跟武大哥勾搭到一起的,不过方才倒是听武大哥提了一嘴,是姐姐帮他开什么河北路的缘故。
难不成是武大哥要通过姐姐去求纪忠舅舅的缘故?”
念及此处,吴阳鹏似乎明白了一些来龙去脉,接着暗自喃喃道:
“只是姐姐如今依旧是西门庆名义上的大娘子。
虽说姐姐与西门庆是表面夫妻,没得感情,但从法理上来说,两人还未正式和离前,依旧算是绑在一起的两口子。
只是如今西门庆等人被武大哥逼得远走阳谷县,以避开武大哥的清算,可难保不会有回来那一天。
到时候也不知道武大哥能不能处理好这事。
唉……”
这般想着,吴阳鹏带着小厮骑马出了阳谷县东门,沿着官道径直往康乐县方向而去……
……
一路无虞。
回到康乐县吴家宅邸,吴阳鹏径直来到后堂吴月娘的小院前,抬手敲了敲院门,轻声唤一声:
“姐姐……”
院内。
吴月娘呆呆看着今日刚种下的芍药花苗,一脸忧郁,闷闷不乐。
听见院外吴阳鹏的呼喊后,才抬头向院门处看了一眼。
一旁的庞春梅这时已然走到院门前将门闩打开,当见到吴阳鹏手提包裹,龇牙咧嘴站在院门笑呵呵的样子后,美眸露出一丝疑惑,喊了句:“少爷。”
吴阳鹏神色高兴,回了句:“小梅姐……”
说完,抬步走进了院内。
来到坐在轮椅上的吴月娘身边,见吴月娘神情依旧恹恹不乐,吴阳鹏笑嘻嘻道:“姐,我刚从阳谷县回来便来看你,你也不问问我?”
吴月娘淡淡道:“回来便回来吧,没得来要我问你作甚?看你喜笑颜开的,想必是去梁员外家中将生意谈妥了。”
吴阳鹏闻言,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说道:
“生意的事有武大哥保举,自然是顺风顺水,一切无虞。”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故意没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坐在轮椅上愁眉不展的吴月娘。
“只是,唉……”
吴月娘见状,蹙了蹙柳眉,不悦道:
“要说便说,怎地吞吞吐吐、含糊其辞?净学女儿家的论调!”
吴阳鹏赶忙解释道:“弟弟这不是见姐姐不愿听阳谷县的事么,所以才踌躇着要不要跟姐姐说……”
闻言,吴月娘的柳眉蹙得愈发紧了,打量了一番吴阳鹏后,见其拿着一个锦布包裹,登时眸光微闪,而后沉声问道:
“这包裹里面的是什么东西!?”
吴阳鹏嘿嘿笑道:“姐姐你猜!”
见吴阳鹏故意揶揄自己,吴月娘的小脸板了起来,扬起葱段般白嫩的玉臂,示意作打。
吴阳鹏脖子一缩,连连摆手讨饶,赶忙说道:“这是武大哥让我带回来的血燕和银耳,是给家姐你调养身子的。”
听到这话,吴月娘脸色一变,神情看起来甚是气恼,当即娇声斥道:
“你……你……!我怎么跟你说的?不许你跟他过多来往,你怎地不听话又去他宅邸?
如今倒好,你厚着脸皮拿了这珍贵的血燕、银耳回来,承了人家的情,以后该怎么还回去!”
这些日子她自己一个人待在家中,想起当日自己与武植的种种往事,为求心里解脱,下意识不想跟武植再有任何牵扯。
以前两人的来往,当做各取所需便是了。
武植得到了自己的写给纪忠娘舅的信件,日后打开河北路想必没有太大的问题。
而自己吴家也承武植意外相帮,解决了白盐生意上的困境,还有自己这些日子受到武植的关拂和诸多重礼。
现在双方相忘于天涯,勿再来往,如此对两人都好。
只是吴阳鹏去了一趟阳谷县回来,又攀扯上了武植,还带回如此重礼,这让吴月娘很是气恼。
可气恼之余,她内心深处反倒涌出一抹欢欣。
许是知道武植还记挂着自己的缘故,并没有因为得到了自己写给纪忠娘舅的信,便将自己抛之脑后。
不过性子要强的吴月娘想到心中欢欣的来由后,倒是愈发气恼了。
一时间,她心中五味杂陈,便跟瓶瓶罐罐全倒了一样,复杂得很。
一旁的庞春梅见状,连忙上前安慰道:“小姐,别动那么大的气,小心身子。”
见吴月娘这般恼怒,吴阳鹏心中咯噔一声,立刻赔笑道:
“这……这是武大哥强要我拿回来给家姐的,并不是弟弟腆着脸登门要的啊!”
吴月娘美眸圆睁,没了往日的端庄与温婉,瞪着吴阳鹏气呼呼道:
“你没事去找他做什么?你不去找他,如何能拿回这血燕、银耳!?”
吴阳鹏没曾想吴月娘反应这么大,苦着一张脸,立刻解释道:
“原本我是听家姐吩咐的,并没有打算去武宅探望武大哥,只是我到梁员外家时,没见到梁员外。
弟弟打听一番后,才知道武大哥因为昨日剿匪而身受重伤,所以这一大早,阳谷县各大行当的员外老爷都登门去探望了。
弟弟知道这消息后,怎能不去探望?如今家中生意还仰仗武大哥保举,我怎敢失礼疏忽。
姐姐可别错怪了弟弟呀,弟弟都是为了这个家!”
说到后面,吴阳鹏满脸委屈。
此时,吴月娘已然怔愣当场,她并未听清吴阳鹏后面的话,满脑袋都是吴阳鹏刚才那句:“武大哥因为昨日剿匪而身受重伤!”
想到心上人竟然身受重伤,她心中止不住一痛,脸上写满了担心之色,慌忙站了起来,拉着吴阳鹏的手问道:
“怎么回事?他怎么受伤了?伤到哪里了?伤得重不重?如今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
庞春梅:“……”
在旁边见吴月娘一听见武植受伤便原形毕露,脑门浮出一串黑线,嘴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