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心里那根弦，丝毫没有放松。
酒店套房的窗帘只拉开一半，科隆清晨的微光斜斜照进来，空气里有种挥之不去的凉意。
苏知夏刚挂了一个越洋电话，脸色比外头的天还难看。
“施耐德精密那边，突然要我们下一批货款全额预付，交货期还得推迟至少三周。”她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声音绷得紧紧的，“理由？原材料供应紧张。”
施耐德精密，腾龙在欧洲的重要合作方，专供移液枪核心传动结构里的一种特种合金零件。那玩意儿精度要求死高，想找替代的，难。
顾青还对着笔记本屏幕，上面跳动着全球物流数据和原材料价格指数，听见这话，头都没抬。
“不止施耐德。”他敲着键盘，“意大利的贝纳利光学，给‘灵犀’供特种镜头的，也找借口说产能不够，要砍我们的供货量。”
【系统提示：检测到供应链风险急剧升高。风险源：关键原材料（特种合金、光学晶体）国际市场价格异常波动，疑似人为操纵。风险源：核心供应商（施耐德精密、贝纳利光学）遭遇非市场因素干扰，履约意愿下降。风险等级：高。】
脑子里冰冷的警报声，跟他俩的猜测对上了。
“赛博核心，还有基因动力。”苏知夏牙齿咬得咯咯响，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名字，“专利上占不到便宜，就来这套脏的。”
“不奇怪。”顾青终于合上电脑，站起来，“巨头都这德行，技术上搞不定，就拿钱和关系砸死你。他们在欧洲混了这么多年，根深蒂固，想给几个供应商穿小鞋，动动手指头的事。”
他走到苏知夏旁边，看她眉头拧得死紧。
“急也没用，得想辙。”
“我已经让王娟在国内找备选供应商了，法务那边也准备着，施耐德他们敢真违约，直接告！”苏知夏用力吸了口气，试图压下火气，“我再找找家里的关系，看能不能从南美或者东南亚搞到替代的原材料。”
“可以，但太慢了。”顾青摇摇头，“而且，对方既然动手了，肯定不止这点花样。我估摸着，他们已经在市场上高价扫货，囤关键原材料了。”
【系统提示：‘真实之眼’分析全球大宗商品交易数据，检测到多个离岸账户在过去72小时内，异常大量买入钼钒合金、高纯度石英砂等腾龙关键物料。】
顾青的瞳孔缩了一下。
果然。
“想卡我们脖子。”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高价扫货，把成本抬上去，再压着供应商不给货，逼我们要么断供，要么接盘天价材料。”
苏知夏脸色彻底沉了下去：“那怎么办？这些东西，短时间上哪儿找替代的？”
“用钱砸。”顾青说得轻描淡写。
苏知夏愣住：“用钱？他们是巨头，跟他们比烧钱？”
“我的钱，他们比不了。”顾青没提系统，只是划开自己一个加密账户的界面。屏幕上那串长得吓人的数字，足够让任何金融大鳄心惊肉跳。
“我找人去第三方国家注册一批空壳公司。”顾青手指在键盘上快得飞起，“用这些公司，比市场价高，甚至比他们扫货价还高的价格，把市面上能找到的所有关键原材料，快速吃进来。”
“有多少要多少，全给我运到咱们能控制的海外仓。”
苏知夏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顾青有钱，那“低保”是个天文数字，但真没想到他会这么用，而且决策快得像闪电。这哪是商业竞争，这简直是掀桌子，用个人财富跟跨国巨头打金融战。
“会不会太冒险？而且，他们肯定很快会发现是我们干的。”苏知夏有点担心。
“发现就发现。”顾青语气还是那么平，“他们敢玩阴的，我就敢砸盘。再说，我的操作会很散，够他们查一阵子的。就算查到，也只是一堆八竿子打不着的贸易公司在抢货，猜不到背后是我。”
他顿了顿，看向苏知夏：“你那边，继续找替代渠道，那是长久打算。我这边，先用钱把眼前的火灭了，顺便搅黄他们的囤货计划，让他们也肉疼肉疼。”
“好。”苏知夏点头，心里那股焦躁忽然被一股暖意取代。这种时候，顾青总能拿出最疯，但也最管用的法子。
接下来几天，顾青几乎就没怎么睡。
他像个开了全图挂的玩家，系统提供的全球信息网络在他手里成了实时战场情报。大宗商品交易平台、国际货运信息、甚至一些灰色地带的贸易情报，尽收眼底。
加密指令一条条飞向世界各地。
一批批关键原材料，在那些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被那些刚注册、名字都透着随意的空壳公司迅速拿下。
价格？顾青根本不看。
他要的就是速度，还有隐蔽。
最快的货轮，最快的货机，不计成本地把那些合金、晶体运往一个个只有他知道坐标的海外仓库。
与此同时，远在德国和美国的赛博核心与基因动力总部，负责原材料采购的主管们，正对着飙升的价格和突然消失的现货库存，一脸懵逼地挠头。
“怎么回事？昨天还有货的钼钒合金，今天报价直接翻了一倍还多？还他妈没货了？”
“谁在扫货？查！给我查清楚是哪个不长眼的在跟我们抢！”
混乱，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念念也没闲着。
顾青丢给她一个任务：盯死全球物流数据和那些皮包公司的动静。
小姑娘抱着平板，缩在沙发一角，屏幕幽幽的光映着她专注的小脸。
突然，她手指停住，猛地抬头：“顾叔叔！你看这个！”
她把平板怼到顾青面前，屏幕上是一个花花绿绿的数据图表。
“这家‘黑石贸易’！最近一个月在鹿特丹港吞吐量翻了三倍！运的全是特种合金，跟咱们要的一模一样！”
顾青凑过去，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放大。
“黑石贸易……”他念叨了一句，之前数据流里确实扫到过这家，有点扎眼，但没这么直接。
没等顾青细想，念念手指又是一划，调出另一张图：“还有这个！‘蓝海物流’！新加坡的仓库突然扩了五倍！进的全是光学晶体！”
小姑娘简直是开了挂，在浩如烟海的数据里，硬是把对方藏在马甲公司后面的囤货链条给揪了出来。
那些弯弯绕绕的操作，在她这儿，跟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