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明顶着俩硕大的黑眼圈，几乎是撞开门冲进顾青办公室的。
“顾总，不行了，真顶不住了！”他一屁股陷进沙发，整个人软得像滩泥，“AI大工程二期，那个多模态融合，彻底卡死了！试了七八个模型，全白搭！下个月节点肯定完不成！欧洲那边催命似的！”
顾青正戴着特制的耳麦，屏幕另一头是念念。他刚讲完傅里叶变换，听到李学明这动静，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蹙，抬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念念，今天先到这儿，你把刚才讲的再琢磨琢磨。”
“嗯，好的，顾叔叔再见。”耳麦里是念念乖巧的声音。
顾青摘下耳麦，看向沙发上快要散架的李学明：“延期就延期，技术上卡壳又不是头一回，慌什么。”
“这回不一样啊顾总！”李学明猛地弹起来，声音都劈了，“合作方是欧洲一个大医药研发机构，合同咬得死死的！违约金够咱们喝一壶！关键是，人家等着咱们的数据结果搞临床试验，这要是耽误了……”
顾青的眉头这才真正拧巴起来。
他还没开口，办公室门又被敲响。王娟探进半个身子，脸色也沉得厉害：“顾总，苏总刚从城东回来，脸黑得吓人。听说……跟那个先锋智能的合作，谈崩了。”
“崩了？”顾青略感意外。
“具体不清楚，市场部那边传，说是对方硬件是牛，可他们自己的AI团队也憋着劲儿呢，对咱们的算法兴趣不大，甚至……好像还有点想撬咱们墙角的意思。”王娟说话都带着小心。
李学明一听，干脆哀嚎出声：“我靠，真是祸不单行！移液枪那边被山寨货冲得七零八落，现在新合作又黄了，这……”
顾青没说话。他知道苏知夏最近不好过，苏家那摊子事还没彻底捋顺，公司这边又冒出这么多幺蛾子。
果然，手机响了。苏知夏打来的，声音里是压不住的疲惫，甚至还掺杂了点不易察觉的求助意味。
“顾青，你……现在方便吗？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些事，我想跟你商量下。”
顾青握着手机，电脑屏幕上代码界面还没关，念念的小头像也在角落亮着。一股强烈的抗拒感从心底冒出来。
回去？回那个没完没了的报表、会议、互相算计的破圈子？应付那些商业扯皮和技术难题？
他真有点不想动。现在这样挺好，自由，清静，还能看着念念一点点敲开代码世界的大门，那种感觉，跟银行卡数字增加完全是两码事。
就这么几秒钟的迟疑，脑子里那个冰冷的电子音，毫无预兆地炸开了。
【系统紧急任务：公司危机】
【任务描述：检测到宿主所在公司（腾龙创新）面临新的重大危机，若危机无法妥善解决，将严重影响公司长期发展潜力及宿主“敬业”评价。】
【任务目标：协助苏知夏解决当前公司面临的关键技术难题（AI多模态融合瓶颈）及管理问题（市场竞争加剧、潜在合作失败），稳定公司局面。】
【任务奖励：根据危机解决程度奖励大量敬业点数，提升系统部分模块权限，可能解锁新的辅助功能。】
【失败惩罚：公司股价暴跌，项目停滞，宿主“敬业”评价大幅下降，系统将冻结宿主90%的资金提取权限！】
冻结90%的资金提取权限？！
顾青捏着手机的指节瞬间发白。
那些虚头巴脑的“敬业”评价，他可以不在乎。系统权限提升，他也无所谓。甚至腾龙的死活，他都没那么上心。
但钱！钱是他跟这破系统绑定的根本！是他能这么躺平摸鱼的底气！冻结90%？那不是把他直接打回解放前？！
系统这毫不掩饰的威胁，像一桶冰碴子劈头盖脸浇下来，瞬间把他那点“岁月静好”的念头冲得一干二净。
妈的，这破系统，果然还是把他当驴使！想彻底撂挑子？想都别想！
他吸了口气，把心里的火气压下去。
看来，清闲日子到头了。系统的规矩摆在那儿，他的“敬业”，他的钱袋子，跟腾龙这条船捆得死死的。船要是真翻了，他这个“打工皇帝”也得跟着完蛋。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那个小小的头像，那个想用代码留住温暖的小女孩。
又想到那冰冷的资金冻结警告。
算了。
“我马上过去。”顾青对着手机回道，语气恢复了平稳，甚至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决断。
挂了电话，他对还瘫在沙发上的李学明说：“把多模态融合项目的所有资料，立刻，送到我办公室。市场部那边，让负责人也过来一趟。”
李学明先是一愣，随即整个人都亮了，噌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好！我马上去！”
看着李学明几乎是跑着冲出门的背影，顾青站起身，走到窗边。
他得回去了。
但他不想完全回到过去那个状态。
他拨了另一个号码，是之前帮念念联系的监护机构负责人。
“喂，张老师，是我，顾青……对，关于念念，我有个想法……”
几分钟后，他挂了电话，嘴角扯出一个复杂的弧度。
然后，他才转身，迈步走向苏知夏的办公室。
推开门。
苏知夏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影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单薄。
听到动静，她转过身来。
脸上没什么血色，强撑着一股劲儿。
“顾青，你来了。”
“嗯。”
顾青走到她面前，懒得绕弯子。
“情况我听了个大概。技术卡壳了，市场出问题，还有那个什么先锋智能，对吧？”
苏知夏点点头，嘴唇翕动，像是想说什么，又好像一下子卸掉了千斤重担，堵在嗓子眼儿，反而说不出来。
“放心，交给我。”
顾青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波澜，却莫名地让人心里踏实。
“AI融合那边，我想办法。市场的事，也该换换打法了。至于先锋智能……想挖我们墙角？呵，他们还嫩了点。”
苏知夏就那么看着他，看着这个总能在烂摊子里力挽狂澜的男人，鼻子猛地一酸。
“顾青，谢谢你……”
“先别急着谢。”顾青话头一转，打断她，“我回来可以，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苏知夏立刻绷紧了。
“我要带个人进公司。”顾青回视她，“一个……助手，或者说，徒弟。”
“徒弟？”苏知夏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