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她点点头，“反正他们也是自作自受。对了，苏总刚才找您，让您去她办公室一趟，好像是德国峰会那边，展台的设计方案出来了。”
“行。”顾青应了一声。
等王娟带上门出去，他才慢吞吞地从沙发里站起来。
走到苏知夏办公室门口，他下意识地停了下，伸手理了理根本没乱的衬衫领口。
推门进去，苏知夏正对着电脑屏幕，眉头微微拧着。
“方案我看过了。”她抬起头，看到顾青进来，眉宇间那点紧蹙松开了些，“大方向还行，就是细节上，我觉得还能再强化一下我们的技术亮点。”
她把手边的平板推给顾青。
顾青接过来，视线在设计图上扫过。确实挺唬人，科技感拉满。
“还行吧。”他随口应付了一句。
苏知夏看了他一眼：“昨天听王娟提了一嘴，外面是不是有点关于你的闲话？”
“嗯？”顾青抬起头，“什么闲话？”
“没什么。”苏知夏摇摇头，“就是些捕风捉影的无聊话，很快就没声了。我就是问问，你没受影响吧？”
“我能有什么影响？”顾青笑了下，把平板放回桌上，“几只没头苍蝇而已，嗡嗡两声，自己就撞墙上了，不碍事。”
他那副浑不在意的轻松态度，让苏知夏彻底安下心。
也对，以顾青现在的能量和手段，苏建豪那些不成器的残余势力，确实翻不起什么浪花。
“没事就好。”她也跟着笑了，“那说正事，这个展台，技术展示这块儿，你有什么想法？这次去德国，咱们得拿出点硬家伙，好好镇镇那帮老外。”
提到技术，顾青那原本有些懒散的状态才算真正活泛起来。
“放心。”他走到窗边，俯视着楼下的车水马龙，“AI医疗那块，把咱们最新的算法模型，搞个酷炫点的可视化交互演示，让他们亲身体验一下，咱们的诊断效率和准确率把他们甩开几条街。”
“移液枪，更简单，现场摆擂台，搞个精度挑战赛，就跟市面上那几个最贵的比，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降维打击。”
“还有……”他话锋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只有他自己才懂的笑意，“我最近闲着没事，捣鼓了个小玩意儿，跟生物数据加密传输有点关系，到时候可以顺便亮亮肌肉，给他们开开眼。”
苏知夏听得两眼放光，之前因为展台设计细节那点焦虑，瞬间被冲得无影无踪。
“好！就这么办！”她用力点头，语气里全是按捺不住的期待，“这次去德国，必须让腾龙的名字，在欧洲那边彻底打响！”
顾青没再接话，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
拍死几只苍蝇，确实挺无聊的。
但带着自己一手拉扯起来的技术，跑到国际舞台上，跟那些所谓的行业巨头掰掰手腕子……这事儿，好像，稍微有那么点意思了。
至少，比每天对着银行卡里那串天文数字发呆，要来得实在。
至于那个系统……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那里空空如也。但那个无形的枷锁，或者说，那个沉甸甸的金饭碗，始终牢牢地套着他。
“敬业”……
也许，把腾龙这艘船推向更广阔的大海，让它成为真正的科技巨擘，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敬业”？
至少，能让这越来越没劲的日子，稍微起点波澜吧。
他心里这么转着念头，那股子被钱和无聊浸透的空虚感，似乎，淡了那么一点点。
日子就这么过着，没滋没味。
顾青所谓的“敬业”，现在主要就是人按时出现在公司，系统要求的“在职”状态不出岔子。
至于具体干点啥，看心情。
德国峰会的准备工作倒是热火朝天，李学明那帮人跟打了鸡血似的，苏知夏更是连轴转，每天的日程表排得能把人看晕过去。
顾青反倒成了最闲的那个。
除了偶尔被苏知夏或者李学明逮住，拍板几个绕不开的技术难题，他多数时候都猫在自己办公室里，进入一种“哥在摸鱼，但哥随时能炸场”的状态。
这天下午，天闷得厉害，外头太阳毒辣，办公室里空调开得嗡嗡响，冷风吹久了，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懒洋洋的疲沓劲儿。
顾青实在坐不住了，起身溜达了出来。
没开车，也没让王娟安排司机，就套了件t恤牛仔裤，两手插兜，跟个无业游民似的，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悠。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拐进一条老街，脚步停在了一家社区图书馆门口。
有点年头的建筑，墙皮都有些斑驳了，门口几棵老梧桐树撑开巨大的绿荫，跟市中心那些恨不得戳破天的玻璃幕墙大厦比，这里安静得过分。
他心里动了动，推门走了进去。
图书馆里人不多，冷气开得比他办公室还冲，空气里飘着旧书页和灰尘混在一块儿的味道，钻进鼻腔里凉飕飕的。
他随便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也没心思翻书，就那么支着下巴，看窗外树影晃动。
无意间，他瞟到了不远处的儿童阅读区。
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看着也就七八岁，正趴在一张矮矮的小木桌上。
她面前摊着一本书，厚得离谱。
那封面……顾青眯了眯眼，有点熟悉。
《c语言程序设计》？大学教材？
他有点懵。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卷了吗？
小姑娘看得极其投入，小小的个子，几乎要埋进那本厚得像字典的书里去。眉头拧着，小嘴翕动，手指头点着书上的字，缓慢地移动，像是在跟什么天书较劲。
侧脸很干净，睫毛扑闪扑闪的，透着一股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静，甚至……有种说不出的落寞感。
顾青闲得也是真闲，心里那点程序员的dNA动了动，起身走了过去，在她旁边的空位上拉开椅子坐下。
“小朋友，你看这个啊？”他尽量让声音放轻放缓。
小姑娘被旁边突然冒出的声音惊了一下，猛地抬起头，一双大眼睛看过来，清亮，但没什么光彩。
她看了看顾青，没吭声，只是下意识地把书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小脸上写满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