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音机的外壳被拆开,里面根本没有正常的零件。
而是一个经过改装的无线电台!
夏薇薇脸色苍白如纸地瘫坐在地上,眼泪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何望清……你个王八蛋,你这是要把我们一家都害死啊!”
眼见几名公安离开,家属院里的人纷纷围了上来,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有个男人看到公安抱着的密封箱子,立马找借口溜回了屋里,飞奔到电话机旁拨通一个号码,语速飞快地汇报情况。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压抑着怒火的声音:“这么多年都没出过纰漏,怎么突然就暴露了?不是说仓库已经被炸了吗?”
男人声音发虚,小心翼翼地解释:“昨晚发生爆炸以后,现场就被公安封锁了,我们进不去,今天事发以后我跟那边联系,才知道……才知道炸错了!”
“荒唐!”电话里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带着刺骨的寒意:“炸个仓库都能炸错,你们还能干什么?炸仓库的人呢?他就没发现自己炸错了?”
“昨晚爆炸后,我们就没联系上他。”男人的声音更低了,满是心虚,“我们还以为他完事之后自己找地方躲起来了,压根没想到他会炸错!”
“现在人找到了没有?”电话那头的语气愈发紧绷,显然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没……还没找到。”男人的声音细若蚊蝇。
“一群蠢货!”对方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就不会动脑子想想?”
“昨晚联系不到人,就该猜到他可能暴露了,你们不仅没去核实,还什么都不做!”
“现在好了,这条线全毁了!”
男人不敢反驳,等对方骂完才小心解释道:“以前从来没出过错……”
“你们就是太安逸了,安逸到连基本的警觉性都没了!”
对方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压下怒火,语气变得冰冷而决绝,“何望清那边,他虽然提前毁了放行手续的存根,或许还能从走私案里摘出去,但现在电台被搜出来,他已经彻底没用了。”
“你想办法去见他一面,告诉他,他的妻儿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父母那边我们也会转告,就说……我们会永远记得他的付出!”
男人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喉咙发紧,只能恭敬地应道:“是。”
“还有,查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暴露的!”
“是!”
“江城那几条线暂时停下来,我会通知上面另外开发线路,你们最近都安分点,别再惹出麻烦!”
“是!”
挂断电话,男人僵在原地,只觉得双腿沉重得像灌了铅,根本挪不动脚步。
他是后来加入的!
是何望清亲自找到他,告诉他的来历,告诉他,他们终将回到父母亲人的身边。
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勤勤恳恳地为那边办事。
尤其是何望清!
明明胸有丘壑、聪明过人!
却是为了维护江城线路的畅通,近三十年来,伪装成一个懦弱无能的男人!
在老婆家里没有地位,在外面没有脸面……
他付出了一切!
可结果呢?
他就这么被放弃了?
男人很茫然!
怎么这一切,突然就都变了?
他们的计划几十年来都没出过问题,怎么突然就被发现了?
难道这些年的安稳生活,真的把他们都养废了,连最基本的警惕都没了?
所以去炸仓库的人没回来,他们觉得问题不大!
所以何望清虽然激得夏薇薇出手销毁了存根,却是忘了书房里的电台?
男人脑子一片混乱,根本理不清眼前这团乱麻,只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让这一切暴露的原因,不过是一个巧合,和一个原本应该不会跟他们产生任何交集的人!
……
另一边,陈大山正在徐家的大洋房里,享用着一顿丰盛的午餐。
餐桌上摆着松鼠鳜鱼、水晶虾饺、鲍汁捞饭,还有一碗鲜美的冬瓜蛤蜊汤,每一道菜都做得精致可口。
他夹起一块冬瓜送进嘴里,入口即化,蛤蜊的鲜味完全融入汤里,没有多余的调料,却鲜得让人眯起眼睛。
“徐老,您觉得这案子,能查到什么程度?”陈大山放下筷子,看向坐在旁边的徐苍柏。
徐苍柏将亲手剥好的大虾放到他面前的盘子里,又想了想,才说道:“上面已经表了态,裴书记也是个做实事的人,能挖出来的,想必都会挖一挖的!”
坐在对面的王素珍递给陈大山一杯麦乳精,满脸慈爱地看着他道:“慢慢吃,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不够再让厨房做!”
说着,她又疑惑道:“听说连省领导都惊动了,还出动了警备区,这事真有这么严重?”
徐苍柏思索着开口道:“可能事情背后,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幕!”
陈大山也已经猜到了这一点!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这案子短期之内结不了。
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着,没有准确的结果又能安心离开……
眼见他吃完便起身告辞,王素珍连忙道:“怎么要走?家里房间这么多,你住在这里多方便,外面哪有家里舒服?”
徐苍柏也跟着挽留:“是啊,你对江城不熟,住在这里我们也放心!”
陈大山知道他们感激他!
但他还是想要尽可能地降低存在感,至少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前,不要被太多人关注。
因此他拒绝道:“我有地方去,明天再来找你们打听消息!”
见留不住他,王素珍立马就拿来一个大饭盒,把桌上剩下的美食装起来塞在了他的手里:“你明天一定要来,江城好吃的多得很,我们再给你准备些别的。”
“医生让我们别喝凉的,弄得我们都忘了你们年轻人喜欢喝,连汽水都没买,明天一定得给你补上!”
陈大山感受到她的真诚,心里一暖,点了点头:“行,我一定来!”
离开以后,他又换了个小旅馆住了一晚。
第二天中午,他准时来到徐家,却发现餐桌上虽然依旧摆着丰盛的饭菜,徐苍柏和王素珍的脸色却格外难看。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陈大山心里一沉,下意识地问道。
徐苍柏神色凝重:“昨天晚上,何望清在公安局里自杀了!”
“今天早上,跟这个案子有关的好几个部门都有人被杀,现在所有线索都断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忧虑:“裴书记那么大张旗鼓地查案,结果才一天就变成这样,这次他恐怕会被组织严厉批评,甚至可能受处分!”
好狠的手段!
如此一来,不仅是线索断了,连主张彻查的裴书记作为主要责任人,都要为这“调查无果、反添多条人命”的局面担起责任!
轻则被上级约谈批评,写检讨做反思,在同僚和下属面前折了威信。
重则可能被认定为“处置失当”“监管不力”,连带着之前积累的政绩都要打折扣,甚至会被调离现职!
原本明朗的政治前途,怕是要就此蒙上一层厚重的阴影,能不能保住现有的位置都成了未知数。